老巷口的梧桐叶在风里沙沙响,蝉鸣被正午的日头晒得发蔫。
林关羽抬手看表,指针刚划过三点整,咖啡馆褪色的木质招牌"慢时光"在头顶晃了晃,玻璃门里飘出焦苦的现磨咖啡香。
他推开门时,门铃叮铃作响。
靠窗的卡座里,穿藏青衬衫的男人正低头翻着一本旧相册,听见动静抬眼——是赵云。
跨国战队队长的眉目比照片里更冷,眼尾一道淡疤从眉骨斜下来,像把未出鞘的刀。
"林先生。"赵云起身,椅子在木地板上刮出轻响,"我点了蓝山,不加糖。"
林关羽坐下,目光扫过对方放在桌上的相册。
封皮是泛旧的牛皮纸,边角磨得发白,最上面那张照片里,五个穿训练服的年轻人挤在电脑前,其中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怀里抱着冠军奖杯,额角有和赵云同款的淡疤。
"三年前,我们战队在全球赛被董卓的资本团截胡。"赵云没等服务员上咖啡,首接翻开相册第二页,照片里是同一张脸,只是黑框眼镜换成了金丝框,"那孩子叫姜维,我带的第一个徒弟。"他指尖敲了敲照片边缘,"决赛前夜,他的账号被恶意篡改,操作数据全毁。
后来我们查到,是董卓旗下的工作室买通了他的助理。"
服务员端来咖啡的当口,林关羽的指节在桌下轻轻扣了扣裤缝——那里贴着战术手册的复印件,边角毛糙的触感让他想起黄月英调试老打印机时咬着唇的模样。
他垂眼抿了口咖啡,苦味在舌尖炸开:"所以赵队长约我,是想让我当第二个姜维?"
赵云突然笑了,指节抵着相册封皮:"你在综艺里教新手的操作录像,我看了十七遍。"他抽出一张照片推过来,是林关羽上周首播时的截图,屏幕里的射手正用二技能卡掉对方打野的惩戒,"你卡技能前摇的手法,和我师父当年一模一样。"
林关羽的瞳孔微缩。
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在出租屋打训练赛,师父裹着湿透的外套撞开门,把战术笔记拍在他键盘上的画面突然闪回。
他捏着咖啡杯的手指收紧,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赵队长调查得很清楚。"
"董卓要的不是游戏冠军。"赵云的声音突然低了两度,"他在收购中小型战队的服务器,用训练数据养AI。
上周五,韩国赛区的'赤兔'战队全员账号被锁,他们的训练日志三天后出现在董卓新开发的陪玩软件里。"他身体前倾,目光像淬了冰,"我要的是,你带着你的战队,在全球赛上撕开他的网。"
咖啡馆的老式挂钟敲响半点。
林关羽望着赵云眼底翻涌的暗潮,想起杨貂蝉今早说的"监控少,后门通巷子"——这男人敢在没有监控的地方说这些,要么是真疯,要么是真有底气。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着杨貂蝉凌晨发的消息:【赵云的战队三年没接商业代言,队员工资自掏腰包】。
"合作可以。"林关羽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但我要知道,你怎么保证我的队员不会变成第二个姜维。"
赵云的手指在相册上划过,停在最后一张照片。
那是张遗照,黑框眼镜的年轻人笑得很淡:"我徒弟出事后,我买通了董卓的清洁阿姨。"他从内袋抽出一张U盘推过去,"这是他工作室近半年的资金流向,每个买数据的账号都标了红。"
林关羽捏起U盘时,指腹触到金属表面的凹痕——是被钥匙划的,像某种暗号。
他把U盘塞进裤袋,起身时咖啡杯底在木桌上压出个湿圈:"三天后给你答复。"
"林先生。"赵云在他转身时叫住他,"你战术板上那张'魏延'的便签,是三年前在地下赛黑过我服务器的黑客。"他翻开相册最后一页,是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穿连帽衫的男人正往机箱里插U盘,"他上周黑了董卓的内部论坛,发了条消息。"
林关羽脚步顿住。
"消息内容是——'五虎上将,缺一不可'。"
老巷口的风掀起林关羽的衣角时,他摸出手机给杨貂蝉发了条消息:【带黄月英去我公寓,别让小马他们跟着】。
梧桐叶影子落在手机屏上,像团乱麻。
公寓客厅的落地灯开着暖光,杨貂蝉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转车钥匙,黄月英抱臂站在窗边,金丝眼镜反着光。
林关羽把U盘拍在茶几上时,杨貂蝉的钥匙"当啷"掉在地毯上。
"赵云给的。"他扯松领带,坐进沙发里,"说董卓在养AI,用战队数据。"
黄月英弯腰捡起U盘,指尖在接口处抹了抹:"我需要半小时。"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沙发背,发圈是和小棠同款的草莓——这是她今天第三次戴,林关羽记得她昨天说"小棠送的,戴着吉利"。
杨貂蝉突然倾身,手指戳了戳他胸口:"你知道赵云的战队为什么三年没接代言?"不等回答,她掏出手机划开屏幕,"他去年卖了两套房子给队员发工资,上个月把他妈留的翡翠镯子当了交训练馆房租。"她的指甲在屏幕上敲得哒哒响,"这种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真的恨董卓入骨。"
"魏延呢?"林关羽摸出便签纸,"赵云说他黑过董卓的论坛,发了'五虎上将'。"
杨貂蝉的瞳孔缩了缩:"三年前地下赛,魏延黑了所有首播平台,把董卓买通裁判的录像放了满网。
后来他突然消失,有人说他被收买了,有人说他死了。"她突然笑了,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敲了敲便签,"现在他主动联系你,要么是想借你报仇,要么..."
"要么董卓故意放他出来当饵。"林关羽接过话头,抬头时正看见黄月英从书房出来,眼镜片后的目光发亮。
"U盘里有三百七十二条转账记录。"她把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表格,"每个标红的账号都关联着董卓旗下的'云雀'陪玩软件。"她指尖点在一条五百万的转账记录上,"三天前,这个账号给'云雀'转了钱,备注是'测试数据'。"
杨貂蝉凑近看了眼:"云雀的CEO上周刚在发布会上说,他们的AI能100%复刻职业选手操作。"她突然拍了下沙发扶手,"操,合着他们是用真选手的训练数据养AI,再拿AI当陪玩卖钱!"
林关羽的拇指在战术手册复印件上,纸张毛糙的边缘刺得指尖发疼。
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他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屏幕亮起——是魏延的消息,备注还是三天前新加的,绿色气泡里只有一行字:【明晚十点,废弃电厂,我有五虎上将的名单】。
"魏延找你了?"杨貂蝉凑过来看,指甲在屏幕上敲了敲,"废弃电厂?
那地方三年前被董卓收购了,现在归他旗下的'苍狼'安保公司管。"
黄月英推了推眼镜:"我查过苍狼的巡逻记录,明晚十点到十二点,电厂西区会有二十分钟空挡。"她从电脑里调出一张卫星图,用红笔圈了圈,"这里有个通风管道,能爬到二楼机房。"
林关羽盯着手机屏幕,魏延的消息还在跳动。
他想起今早战术板上飘落地的便签,墨迹晕开的"魏延"两个字,像团未燃尽的火。
深夜十一点,林关羽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窗帘没拉严,月光漏进来照在床头柜的战术手册上。
他翻了个身,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起——是赵云的相册照片,姜维的遗照在屏幕上泛着冷光。
窗外有野猫窜过的声响,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像敲在战鼓上。
床头柜的座机突然响了。
林关羽摸黑接起,听筒里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个压低的男声:"林先生,我是魏延。"
"我收到消息了。"
"别信赵云。"对方的呼吸声很重,"他师父当年是被董卓害死的,他接近你,是想让你当那把捅进去的刀。"
林关羽的手指在床单上攥出褶皱。
"但董卓更狠。"魏延的声音突然变尖,像被什么惊到了,"他们在训练馆装了监听...我得挂了...记住,五虎上将里..."
电话"咔"地断了。
林关羽握着听筒坐起来,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墙上像面战旗。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
床头柜上的战术手册在月光下泛着白,最上面那页是他今早写的"黄忠大招延迟43节点"。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纸页沙沙响,最后停在空白页上,像在等他写下新的战术——或者新的名字。
月光漫过窗台时,林关羽摸黑打开台灯。
暖黄的光里,他翻开战术手册,在空白页写下"赵云:敌?
友?",又在下面画了个问号,笔尖戳破了纸。
窗外的野猫又叫了一声,像是某种暗号。
林关羽合上战术手册,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明天...该把这些摊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