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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斜打在站台的铁皮顶棚上，发出细密的敲击声。陆九灵将背包甩到肩上，黑驴蹄子的腥膻味透过防水布料渗出来。电子钟显示23:47，最后一班开往乌鲁木齐的绿皮火车正喷吐着白雾。
"补票。"他把身份证拍在售票窗口。玻璃后的工作人员抬眼打量他缠着绷带的左手，棉纱边缘还渗着暗红。
车厢连接处的金属踏板沾满泥水，陆九灵侧身挤进三等卧铺隔间时，下铺的老头正在剥茶叶蛋。卤汁的味道混着劣质皮革座椅的霉味扑面而来。
"借过。"他的登山靴碾过半张皱巴巴的报纸，"西域考古新发现"的标题被鞋底污渍盖住了大半。行李架上塞满蛇皮袋，只有最角落留着三十公分空隙。背包刚卡进去，车体突然晃动——有人踩着发车铃跳上了列车。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三次。陆九灵摸向腰间的洛阳铲柄，这是二十年前铁道系统还在用钨丝灯泡时的老信号。果然五分钟后，乘务员推着餐车经过隔间门帘时漏进来半张侧脸——白砚秋扎着马尾辫的轮廓在磨砂玻璃上一闪而过。
硬座车厢飘荡着泡面与汗酸的浊气。白砚秋膝盖上摊开着《西域水道考》，书页边角密密麻麻缀满朱批小字。当阴影笼罩她的笔记本时，圆珠笔尖在"乌孙王室葬制"几个字上洇开蓝色墨团。
"止血针里掺了曼陀罗。"陆九灵把车票插进她面前的小桌板缝隙，"下次首接说更实在。"
女孩合上书露出封底烫金的校徽："医学院必修课。"她袖口滑出半截银链子，末端坠着的不是常见的手术刀片而是枚生锈的五铢钱，"你该谢谢那针能让你躲过海关缉毒犬。"
列车正穿过隧道，车窗倒影里浮现出陆九灵后颈的青色纹身——那是半个模糊的八卦图案,边缘处延伸出蜈蚣般的疤痕。"烛龙的人不会查不到这趟车次。"他指腹着背包带上的铜扣,"说说王陵的事。"
白砚秋从帆布袋里抽出一卷泛黄的绢布,展开后是幅用朱砂绘制的星图。"《汉书》记载的解忧公主墓志是幌子,"她指甲点向天山山脉某处,"真正的玄机在陪葬祭司的头骨里。"
忽然整节车厢陷入黑暗,断电持续了十秒.恢复照明时,对面座位多了个戴棒球帽的男人正用牙签剔指甲缝.陆九灵注意到他虎口处的蛇形刺青在荧光灯下泛着诡异的青色.
凌晨三点二十分,列车停靠兰州站.月台叫卖声里混杂着一阵急促的哨音.白砚秋突然拽住陆九灵钻进洗手间,反锁的门板外响起杂沓脚步声."他们怎么..."话音未落,通风窗被人从外部撬开条缝,塞进来个正在倒计时的诺基亚手机.
陆九灵扯断天线将手机甩进马桶水箱.爆炸闷响被水流吞没的同时,他从天花板检修口翻上车顶.寒风中可见七节车厢外有黑影正向行李舱移动,为首者肩头扛着的不是武器而是一杆造型古怪的黄铜秤.
"阴兵借道秤?"白砚秋的声音混着急喘从检修梯传来,"我爷爷说过这是搬山一脉..."
话没说完就被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打断.整列火车突然紧急制动,车轮与铁轨擦出的火花映亮前方隧道口的警示牌——因塌方改道的字样下方,有人用红漆画了只独眼蜘蛛.
两人滚落在路基碎石堆里时,远处传来柴油引擎的轰鸣.两辆没有牌照的金杯面包车正碾过苜蓿地包抄而来.白砚秋的白衬衫后背渗出大片血迹,不知何时被划开的伤口呈现出不自然的紫黑色.
"秤上有毒!"她踉跄栽进灌溉渠浑浊的水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