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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面具碎裂的瞬间，陆九灵恍惚看见八岁那年祖父带他去看的那场皮影戏。昏黄油灯下，白布上晃动的剪影演绎着徐福东渡的故事，老艺人沙哑的唱词里提到"荧惑守心"的天象。当时祖父突然捏碎茶盏，鲜红的血珠渗进紫檀桌面的木纹里。
"面具在动！"
白砚秋的喊声将他拽回现实。棺中那张青铜面具正以诡异频率震颤，裂缝处渗出暗红色黏液，像凝固的血又像某种活物分泌物。穹顶剥落的碎石簌簌坠落，在青砖地面砸出深浅不一的凹坑。
壁画上的星图开始流转。朱砂绘制的星辰沿着特定轨迹滑动，那颗最亮的赤色光点拖着彗尾般的痕迹向西方移动。陆九灵摸到背包里的罗盘，磁针正在疯狂旋转。
"是地磁异常。"白砚秋抓着他的手腕后退，"这些壁画用了特殊矿物颜料......"
话音未落，三丈外的甬道口传来机括咬合的咔嗒声。十二尊持戈陶俑从墙内转出，陶土烧制的甲片随着动作相互碰撞，发出类似骨节摩擦的脆响。它们眼眶里嵌着的黑曜石在长明灯火映照下泛着冷光。
陆九灵反手抽出腰间的探阴爪。这件祖传的兵器展开后形似鹰爪，精钢打造的关节处泛着幽蓝光泽。"站我身后。"他将白砚秋推向那具正在龟裂的水晶棺，"看看竹简背面有没有机关图示。"
陶俑的动作比预想中灵活得多。最先逼近的那尊突然加速冲刺，青铜戈刃擦着陆九灵的耳廓划过时带起腥风。他矮身翻滚间甩出探阴爪，五根钢指扣住陶俑脖颈一拧——本该脆弱的陶土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白砚秋的声音混在打斗声中传来："竹简背面的星图缺了角宿......等等！"她突然用考古刷扫开棺底积尘，"这里有凹槽！"
陆九灵踹开一具拦腰抱来的陶俑借力后跃。落地时靴底踩到黏滑液体差点摔倒——那些从面具裂缝渗出的红液不知何时己蔓延成蛛网状细流,正顺着地砖缝隙向中央祭坛汇集。
"需要角宿位置的物件！"白砚秋拍打着水晶棺侧面某块凸起的兽面纹,"你身上有没有......"
记忆闪回祖父临终时塞给他的玉璇玑,那个总被他当作护身符带着的半月形古玉.陆九灵扯断颈间皮绳将玉坠抛过去:"汉代出土的!"
玉璇玑嵌入凹槽的刹那,整座祭坛下沉三寸.剩余七尊陶俑齐刷刷顿住动作,它们头颅扭转180度面朝墙壁,黑曜石眼珠接连爆裂成齑粉.穹顶星图中突然垂落十二条银丝,每根丝线末端都缀着枚刻有地支文字的铜铃.
铃声不像金属撞击反而类似某种虫鸣.随着音波扩散,壁画的颜料开始剥落露出下层图像:茫茫大海上,童男童女们跪坐在巨龟甲板中央,他们手腕系着的红绳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水晶棺盖轰然炸裂.青铜面具悬浮在半空缓缓翻转,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咒文.那些文字是用人发和朱砂混合捻成的线绣成的,此刻正如同活蛇般蠕动重组.
"往生咒."白砚秋脸色煞白,"徐福把方术刻在了......"
地面毫无征兆地倾斜.陆九灵抓住一根垂落的银丝稳住身形时闻到刺鼻硫磺味——原本干燥的地砖缝隙喷出淡绿色雾气,接触到雾气的碎石立即覆上层霜状结晶.
银丝忽然剧烈抖动起来.铜铃相互碰撞迸发火星点燃了雾气,幽蓝火团悬浮在空中组成新的星图.某个燃烧特别猛烈的火球突然分裂成七朵火花射向不同方位:三朵没入地下两朵钻进水渠剩下两朵首奔他们面门而来.
陆九灵扯过背包挡在面前.帆布燃烧产生的焦臭味里混杂着奇特的药香——那是他藏在夹层里的犀角粉被引燃了.火焰接触药材后转为诡异的青白色照亮了整个墓室顶部:原来所谓的穹顶是倒扣的巨大铜镜所有天象都是镜面反射形成的幻影.
镜子边缘浮现环状铭文时白砚秋突然咳嗽着指向东南角:"那里...咳...有新鲜空气流动..."她的防毒面具滤罐早在躲避陶俑时就裂了道缝此时嘴唇己泛起不正常的紫绀.
青铜镜面开始滴水不是普通的水滴而是带着海腥味的粘稠液体滴落在地立即腐蚀出蜂窝状孔洞其中几个孔洞里竟然冒出嫩绿芽尖那些芽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转眼就开出妖冶的红花花瓣边缘长满锯齿状的绒毛
陆九灵抓起还剩半壶的水囊浇湿衣袖捂住口鼻拽起摇摇欲坠的白砚秋冲向通风口方向背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整个铜镜穹顶像被无形大手揉捏般扭曲起来映照出的星空图案支离破碎那颗代表荧惑的红点却越发鲜艳几乎要滴出血来
通风口比预想的狭窄仅容单人匍匐通过岩壁渗出的水珠在手电照射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爬行不到十米前方出现岔路右侧通道隐约有流水声左侧则飘来熟悉的沉香气味正是他们在上一个墓室发现的防腐剂配方
就在犹豫瞬间后方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液体漫溢的汩汩声借着最后回头瞥见的机会陆九灵看见无数红绳从崩塌的主墓室涌出宛如血管般在地面蜿蜒爬行每根红绳末端都卷着一块青铜碎片拼合起来赫然是张完整的人脸轮廓
黑暗彻底吞没两人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左侧通道深处浮动的磷火那簇幽绿光芒组成个模糊的古篆字正是竹简上出现过八次的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