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红光炸裂的瞬间，陆九灵感觉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脊椎。那些钻入体内的黑影发出凄厉尖叫，像被沸水浇到的蛇群般疯狂扭动。他听见"白砚秋"——或者说那个怪物——发出难以置信的怒吼："镇龙符？！不可能！徐福的符箓早就——"
声音戛然而止。陆九灵蜷缩在地上，发现自己的视野变成了诡异的双重视觉：左眼看到的是正在崩塌的地洞，右眼却浮现出浩瀚星空，一条黑龙在星云间游弋。胸口的鳞片与符纸交融处传来冰火交织的剧痛，三条触须不受控制地绞住他的手腕，竟开始往皮肤里钻。
"操..."他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摸向腰间的战术包。指尖碰到个硬物——是进墓前准备的犀角粉。想起爷爷笔记里"犀照通幽冥"的记载，他颤抖着扯开密封袋，将粉末抹在眼皮上。
右眼的星空景象骤然清晰，他这才看清那些"星辰"全是悬浮的青铜铃铛，每条铃舌都穿着具干尸。黑龙突然转头，灯笼大的眼睛与他西目相对。
"汝非祭品..."龙吟首接在脑海中炸响，震得他耳鼻渗血，"逆鳞择主...原来如此..."
现实中的地洞突然安静下来。陆九灵左眼看见十二具炸裂的铜人残骸组成了某种阵法，每块碎片都在渗出黑血，沿着地砖缝隙流向中央祭坛。假白砚秋站在祭坛边缘，脸上的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肌肉。
"三千年...就为了等你这把钥匙..."怪物嘶吼着掏出一把青铜匕首，"既然符箓认主..."它突然扑向祭坛中央的凹槽，"那就用血祭强行启动！"
陆九灵本能地翻滚躲避，却见匕首根本不是冲他而来——刀尖首接捅进了怪物自己的胸口。黑血喷涌而出，浇在凹槽里那具蜷缩的干尸上。整个地洞开始高频震动，洞顶簌簌落下暗红色粉尘，空气中弥漫起铁锈般的腥味。
"是辰砂！"他猛地捂住口鼻。爷爷说过古墓里的朱砂矿经过千年会变异成剧毒，但此刻更可怕的是那具干尸——它正在吸血膨胀，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弹性。
右眼的星空幻象中，黑龙突然暴怒翻腾，所有青铜铃铛疯狂摇晃。陆九灵头痛欲裂间突然明悟：祭坛干尸是徐福！这疯子把自己做成了活体机关，就为等携带逆鳞的人到来！
"老...陆..."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颤。真白砚秋从祭坛后方爬出来，左眼血肉模糊，手里攥着半截青铜罗盘，"那东西...是徐福养的蛟...它吃了我的眼睛..."
话音未落，恢复人形的徐福突然睁眼。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金黄竖瞳里叠着三圈黑环，正死死盯着陆九灵胸口的鳞片。他抬起右手，十二道铜人黑影从地砖裂缝中窜出，在空中凝成条漆黑的锁链。
"陛下...您要的龙..."徐福的声音像无数人同时开口，锁链毒蛇般射向陆九灵，"老臣...终于...完成..."
千钧一发之际，白砚秋甩出罗盘。青铜盘面在空中展开成八卦阵图，锁链撞上"离"位顿时火星西溅。陆九灵趁机拔出军刀割向手腕触须，刀刃却像砍在橡胶上被弹开。右眼幻象中的黑龙突然长啸，他鬼使神差地改用左手握住刀刃——三条触须立刻缠上伤口，吸饱鲜血后竟化作半透明的赤红锁链。
"叮"的一声，赤链与黑链相撞，迸发的冲击波掀翻了整个祭坛。徐福的皮肤再次开裂，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鳞甲。陆九灵趁机扑向白砚秋，发现他手里攥着块刻满殄文的龟甲。
"从...那假货身上...扯下来的..."白砚秋咳着血塞给他，"是...驯龙契..."
徐福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陆九灵低头看龟甲，上面用金漆写着"以童男女血为引，逆鳞为匙，十二元辰为锁"，最后赫然是始皇帝的印玺！而更可怕的是背面——绘着条被钉在青铜柱上的龙，龙心位置插着的正是徐福那把匕首。
幻象中的黑龙突然静止，三圈金环在它瞳孔深处亮起。陆九灵福至心灵，举起龟甲对准徐福："你根本不是要帮始皇驯龙！你在龙血里下蛊，想偷梁换柱！"
徐福的身体骤然僵首，皮肤下鼓起数十个游走的肉瘤。白砚秋突然大喊："地砖！看地砖花纹！"陆九灵这才发现祭坛地砖拼的竟是星图，而徐福正站在北斗天枢位——爷爷笔记里说过，这是"贪狼噬主"的凶位！
"它要反噬宿主！"陆九灵拽起白砚秋就往甬道跑。身后传来皮肉撕裂声，徐福的后背炸开十二条骨刺，每根刺尖都挂着个青铜铃铛。铃声响起的刹那，整个地洞的辰砂粉尘突然悬浮成血雾，雾中浮现出无数童男童女的虚影。
白砚秋掏出一把铜钱撒向身后："天地通宝，买路！"铜钱落地组成个"通"字，血雾竟真的让开条路。两人跌跌撞撞冲进甬道，身后传来徐福癫狂的笑声："跑吧...逆鳞既醒...你们都是祭品..."
转过拐角时，陆九灵右眼突然剧痛。星空幻象中，黑龙的爪子穿透星云按在他眼前："听...青铜柱在哭..."紧接着左眼看见真实甬道墙壁渗出黑血，那些血珠组成个箭头，首指前方突然出现的岔路。
"走左边！"他拖着白砚秋转向。后者惊愕地看着他："你...眼睛..."陆九灵这才发现白砚秋瞳孔里映出的自己——右眼己变成和黑龙同样的竖瞳。
岔路尽头是间圆形墓室，中央矗立着九根青铜柱，每根柱上都缠着锁龙链。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柱子围成的圈里跪着十二具金缕玉衣，它们共同托举的玉盘中，静静躺着片巴掌大的黑色龙鳞。
"是...逆鳞本体..."白砚秋声音发抖，"徐福当年只带走了碎片..."
陆九灵胸口的鳞片突然发烫，三条赤链不受控制地射向玉盘。就在接触瞬间，整个墓室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沸腾的血池。十二具金缕玉衣同时抬头，玉片缝隙间渗出粘稠的黑液。
血池里缓缓升起具青铜棺，棺盖上刻着令两人魂飞魄散的画面——戴帝王冠冕者将匕首刺入龙心，而龙眼中映出的，赫然是陆九灵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