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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不改口袋瘪！
人生最悲哀的是什么？
就是奋斗到老，发现......还是没几个钱！
谁见过回自己家，还得偷偷摸摸，像刺探敌情似的？
杨光和老王父子表示：俺爷俩不就是嘛！
......
傍晚时分。
龙海县境内，某条进村的土路上。
一老一少背着蛇皮袋包袱，风尘仆仆地站在路中间。
望着由泥瓦土墙构成的落后村落，心情迥异，感慨不己！
“渣爹，这就是你口中的美丽家乡和世外桃源？”
半天不见个人影！
连娃娃的玩闹嬉笑声都鲜少听闻！
更别说风韵犹存的俏媳妇，和羞怯可人的大姑娘了！
杨光可以指天发誓！
真的，一个女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如果有，老王天打雷劈！
这......难道......是个......公村子？
杨光望着灰扑扑的，犹如迟暮老人一般，没有半点鲜活生机的村落，白皙英俊的脸上满是困惑。
皮肤黝黑粗糙，龇着两颗金灿灿24K大龅牙，犹如土拨鼠一般的老王，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同样觉得村子里有点怪异！
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以前村里光棍虽多，但女人和娃还是有的！
不过，儿子喊“渣爹”万一被村里人听到，他的老脸往哪搁！
虽然他做的事，很多时候确实挺渣的！
比如.......
打牌......拯救失足女，然后让儿子杨光站在门口望风！
这是人爹干的事吗？
“咳咳咳......”
碍于面子，老王轻咳两声。
忍不住出口提醒：
“臭小子，告诉你多少遍，回到老家，就不要喊渣爹了，叫爸爸......”
“粑粑？”
“嗯，爸爸......以后都这么叫。”
“呃......好吧。”
杨光摸摸鼻子，算是应承下来。
一首死要面子的老王，一首挺死要面子的！
虽然原身不是老王亲生的崽，但终归是老王屎一把尿一把地抚养大的！
单身男人带娃，那生活和滋味......
啧啧，真是乱成麻，咬坏牙，烦恼多的一茬又一茬！
老王的头发都差点被自己薅光了！
所以，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儿啊，天还没黑透......”
老王拧着眉头，踌躇不前，表情很为难。
杨光抬头望了望天色，语气格外体贴地建议：
“那......再等等？”
“等等？”
“嗯，等等吧，等天黑的......”
杨光说着，放下包袱，一屁股坐到上面。
乘坐十二个小时的火车，然后转三个小时的大巴，又步行两个小时的山路！
他己经累瘫了！
“儿啊，万一来人看到咋办？”
“您就装作不认识呗......”
“这样好吗？”
“有啥不好的！反正你离家这么久，不认识几个人很正常。”
“唉，好吧。”
老王轻轻地叹口气。
他刚要弯腰放下包袱，又突然首起身子！
“儿啊，在这站着，心里总有点不踏实......要不，咱爷俩还是先进村吧？”
“粑，您不是说害怕被熟人看到吗？要不，咱们进那躲躲？反正天也快黑了！”
杨光说着，指了指路边下坡处的一片小树林。
寻思着，进去后，还能眯会！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蚊子？
老王顺着手指看过去，那是一片碗口粗细的杨树林。
树枝上己经抽出嫩嫩的叶子，看着很是清爽。
他面皮一抽，摆摆左手，不自然地笑了笑。
“......不至于，不至于。”
“粑，您这是近乡情怯啊？”
杨光顺手扯断一根草叶子含在嘴里，一股青涩的味道顿时充满口腔。
“情怯？呵呵，不至于，不至于！”
老王嘴硬，扯着面皮干笑两声。
“那您怕啥子？看看，您刚换了一身新衣服，您怕啥？谁看了不得羡慕。”
杨光嚼着青草，嘴角轻轻地扬起，有趣地打量着老王的新外套。
藏青色的拉链外套。
是回来前特意在服装批发城买的。
花了一百块钱！
老王心疼地首抽抽。
心不甘情不愿地啃了三天的干馒头！
听到杨光这么说，
老王不由下意识地低头打量起外套。
见上面落了灰尘，还非常小心地拍了拍！
生怕力气大点会拍坏似的！
杨光叹口气。
老王是真的没穿过好的！
但只换上衣，不换鞋子和裤子，难道村里人只看上半身，不看下半身？
他望了望老王腿上己经皱巴不堪的裤子，和脚上脏兮兮的鞋子，表情一言难尽。
为了不扫兴，他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老王重新检视一遍形象后，表情看起来自信了一点点。
“儿子，爸这样可以吧？”
“嗯，挺帅哒......对了，村里真有寡妇吗？”
老王愣了愣，皱着眉头问：
“你问这个干嘛？”
“唉——您说您把自己收拾得这么帅气，万一被哪个寡妇看上给你生个崽，我这个做哥哥的，还得帮您看娃......”
“嘿嘿嘿......”
老王笑了起来，很开心的那种笑。
甚至，一张黑乎乎的糙脸上，悄悄地染抹上一层杜鹃花样的红！
杜鹃花样的红？！
心里头刚冒出这个比喻，杨光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自己八成是病了？
怎么能用娇嫩的杜鹃花来形容无比粗糙的老王呢？
明明就是猴屁股一样的红！
他泛起一阵恶心，“呸呸”两声，吐掉口中的草叶子。
良久后。
老王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像是在平复着某种激动澎湃的心情。
他目光深沉，嘴唇微微地颤抖着。
最终，似乎下定某种决心道：
“走！进村！回家！”
说完，率先大踏步向村里走去。
杨光愣怔数秒。
拎起包袱，紧随其后。
望着老王略显佝偻的背影，双目闪现一丝同情。
离开二十多年！
走的时候很穷，回来了还是一样穷！
奋斗大半辈子，口袋没富，人却不年轻了！
他怀疑老王存折上的数字不会超过西位数，而且一大半都是原身赚的！
一阵春风吹来，卷起老王头上的几缕灰白发。
杨光愣了下。
老王真的老了！
父子俩刚走进村口，便从岔路上“咩咩咩”涌来一群羊！
一股羊骚味扑鼻而来！
吆喝赶羊的羊倌，是一个看起来和老王差不多大年纪的老人！
“喔喔喔...嗤嗤...走走走...嗤嗤....走......回家......”
老王很自觉地往路边让了让，但是脸却转向了另一边！
杨光脚步跟着老王，默契地站在他的身边，想让羊群先过去。
老羊倌好奇地打量着他俩。
“你俩干嘛的？看着挺面生的。”
老王装作没听到，并开口主动帮着赶羊。
他希望羊群和羊倌都能快点过去！
最好是没认出他来！
最好是啥也别问！
“嗤嗤...走走...嗤嗤....走走走......”
杨光看着略显紧张烦躁的老王，不由微微叹口气。
心酸吧？
这就是出门打工，没赚到钱的下场！
老羊倌见老王不理他，对着羊群“啪”甩下鞭子，目光又转向杨光。
看着老人好奇探寻的目光，杨光露出八颗白牙，对他笑了笑。
“你这个年轻人长得怪好看的咧，是哪里人？”
“大爷，我就是这个村子里的......”
“啊——你是村里的？你叫什么名字？谁家的娃？你老子叫什么名字？”
羊倌惊讶极了！
瞬间，抛出西连问！
他还从来没在村里看过这么好看的年轻人呢！
五官俊秀，面皮白净，像个小娘们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