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
苏灵儿终于回来了。
她脸上贴着绷带,气鼓鼓地踏入白璃的洞府,满腹委屈憋着要向大师姐倾诉这场“被放逐式”下山之行的不公。
可刚一踏进屋中,她的脚步便倏然停住。
只见凌霜华正端坐桌前,指尖轻翻着一卷古籍。
而白璃则静坐于榻上,双目紧闭,似在打坐冥想。
苏灵儿原本张口欲发的抱怨,瞬间卡在喉咙。
在凌霜华面前,她哪里敢说其坏话。
只得压下满腹不满,低头上前,规规矩矩行礼:“师尊。”
凌霜华抬眸,淡淡看了她一眼:“回来了?”
她合上书卷,语气一如往常:“此行历练,如何?”
苏灵儿虽仍心有怨气,但不敢在面上显露,强挤出一抹得体的笑:“弟子此行虽遇不少波折,但终是有惊无险,受益良多。”
“嗯。”凌霜华轻轻点头。
这时,白璃睁开眼,看到许久不见的苏灵儿,起身缓步上前。
她目光落在苏灵儿脸上的绷带处,眉头微蹙,抬手轻托她下巴,语气柔和中带着责备:“脸怎么了?”
苏灵儿眼神一闪,轻声道:“小伤,不小心磕了下,不碍事。”
若凌霜华不在,她早就借此撒娇贴贴了。
可这位在场,她可不敢明着越雷池一步。
生怕师尊一个不高兴,再把她丢下山去。
白璃蹙眉更深:“既是不重,怎不用疗伤膏?”
苏灵儿低下头,声音也更轻了:“这伤得慢慢养,寻常药膏没用。”
这话,也说明伤势并不寻常。
但苏灵儿不细说,白璃也知她不愿让自己多担忧。
不再追问,白璃轻轻点头:“以后多小心些。”
苏灵儿低低应了一声。
而后一转话题,道:“大师姐,我这一行可有不少收获。而且路上,我还遇见一个体质奇特的女孩,顺手带回来了。”
“哦?”这话倒是让白璃提起一丝兴趣,“如何奇特?”
“她未曾修炼过,但肉身强悍得离谱。我怀疑她拥有某种极为罕见的特殊体质,感知、爆发力、反应力皆是上乘。”
白璃听罢,微微颔首。
而一旁凌霜华也只是静静听着,并未露出太多兴趣。
苏灵儿能带回一个资质出众的苗子,固然意外,但修真界天赋异禀者层出不穷,若非极为特别,便不会让她太过重视。
况且苏灵儿此次下山,有两位长老护道,那人若真有资格入宗,也不需她多操心,长老自会调查清楚。
不过,如此一来。
她曾捡到白璃,白璃又捡到了苏灵儿,如今苏灵儿再捡回一人......
倒像是某种奇妙的师门传承,一脉相承。
只是这一次,凌霜华希望:
这个被苏灵儿捡回来的家伙,也会如苏灵儿一样,爱上那个“捡到”自己的人。
纠缠不休、缠绵难解。
这样,苏灵儿就没空再觊觎她家白璃了......
...... ...... ......
此事过后,白璃本以为,苏灵儿带回的新弟子,与自己大概不会有太多交集。
毕竟,那是苏灵儿“亲手捡回”的人,感情自然偏向于她。
再者,白璃很清楚,苏灵儿绝不会主动将一个陌生女子送至自己面前。
本来情敌就己经够多了,苏灵儿不可能想再多一个威胁的。
因此,白璃以为此事到此为止。
该如何让苏灵儿手中的“砝码”增重,来阻碍她与凌霜华日益亲近的关系,才是她当前应当着手的事。
然而出乎意料的,一日清晨,厉血刹忽然来访。
她神情郑重,语气恭谨,却隐隐带着一丝紧迫感。
“大师姐,”她一进门便开门见山,“苏灵儿新带回的那位弟子......她的底细,您了解吗?”
白璃微怔。
那位弟子她几乎未曾放在心上,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有用情报。
“你为何问起她?”白璃问。
厉血刹沉默片刻,缓缓道出缘由:“前几日偶然与她打了个照面,心中总觉得……她的气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语气低缓,却掩不住眼底的迟疑与警惕。
“那种感觉,就像……同源之人。”
白璃神色微变:“你是说,她可能是圣宗弟子?”
厉血刹轻轻点头,神情复杂:“我也不确定。毕竟除了先生,我从未与其他圣宗弟子有过接触,不知若真遇到,会是何种反应。”
白璃沉吟片刻,吩咐道:“暂时不要表现出异常,一切交由我处理。”
厉血刹领命而退。
白璃则随即前去找苏灵儿,欲询问那位新弟子的具体来历。
苏灵儿见白璃找来,心中雀跃。
但一听她突然提起自己带回那人,神色立时警惕,目光微眯:“怎么了?大师姐为何突然问起她的事?”
她怕白璃起了好奇,而生出情感,导致她又多一个情敌。
白璃则神色平静,只淡淡回道:“只是为了记录她的背景档案罢了。”
虽然苏灵儿仍有些怀疑,却还是将将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那天,大雨突至,天色昏沉。
苏灵儿撑起灵力屏障,隔绝风雨,西下寻觅落脚之所,打算等雨停再启程。
不多时,她在一处荒废山林中,寻得一座残破古庙。
刚踏入庙门,她便察觉殿内己有一人。
那人肤色如霜雪,双瞳却似血凝,静静坐于破庙角落,宛如雕像般安静无声。
苏灵儿心中一凛,试探着开口:“这位姑娘,可否借一席之地避雨?”
对方抬眼,目光清冷,却只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后,苏灵儿便落座在一旁,望着破庙外风雨如注,心中略感无聊。
虽有两位长老暗中护道,但平日不显踪影,此刻身旁终于有个活人,她自然忍不住开口搭话,询问对方来历。
少女倒也没有无视她,只淡淡地回应,说自己名为夜绛幽。
之所以出现在此地,是因她自幼肤色苍白、眼眸赤红,被家人视为不祥,逐出家门,自生自灭。
所以,她无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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