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的狼牙项链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林深指尖划过紫檀木桌面的裂纹,裂缝里嵌着的金粉像凝固的血丝。这座藏在陈家祠堂地下的密室,空气里浮动着线装书霉变与沉香混杂的气味,墙壁上悬挂的“上善若水”书法卷轴,第西笔的墨渍晕染得像张扭曲的人脸。
“叶警官的拘留延长通知书。”陈昊推过一张盖着红章的文件,纸角沾着半枚油指印,“故意伤害、受贿、销毁证据...够判十年。” 林深没碰那张纸。
他盯着博古架上的西周青铜鼎——鼎耳断裂处新焊的铜茬闪着贼光,三小时前这物件还在云栖镇文物局的失窃清单上。“古镇拆迁进度滞后,海外投资者很不满。
”陈昊的鳄鱼皮鞋碾过地面散落的拆迁协议,纸张撕裂声像骨头折断,“明天推土机进村时,叶警官的‘意外伤亡’报告会同步签发。” 煤油灯芯突然爆出火星。
林深袖口滑出半页《道德经》残卷,泛黄的宣纸拍在桌面:“破军小组的走私账本,换叶青梧。” 密室霎时死寂。陈昊把玩狼牙项链的手停在半空,吊坠阴影在他喉结处咬出个狼头形状。博古架后传来瓷器轻碰声,林深袖管里的微型探测器开始发烫——那里藏着三组窃听装备。
“林先生还是没懂游戏规则。”陈昊突然掀开墙上的书法卷轴,露出嵌在砖墙里的保险柜。电子屏蓝光亮起时,林深看清柜门反光里自己瞳孔的骤缩:那不是保险柜,是台经过伪装的量子计算机终端。
当陈昊指纹解锁的瞬间,林深嗅到熟悉的血腥味。三年前在华尔街,同样的气味曾弥漫在西部矿业董事长的自杀现场。屏幕亮起幽蓝的光,密密麻麻的交易代码瀑布般滚落,林深的视网膜自动捕捉到关键字段——那些伪装成文物拍卖记录的流水,正与第一卷冻结他资产的海外基金账户同步对接。
“去年三月二十西日。”林深指尖点向屏幕,一道裂纹顺着触摸点蔓延,“你通过金三角苏红绫的走私网,把敦煌残卷运到纽约佳士得。”裂纹延伸处突然蹦出加密文件,解压后的卫星图上,云栖镇防洪堤的裂缝位置与走私路线完全重合。 陈昊的呼吸重了半分。
林深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烧伤疤痕:“防洪堤爆破案当晚,我在现场捡到这个。
”他将半枚狼牙拍在桌上,断口与陈昊项链的吊坠严丝合缝。 煤油灯剧烈摇晃起来。陈昊脖颈青筋暴突,钥匙插进青铜鼎腹的暗格用力一拧,鼎身裂开露出微型投影仪。当全息影像投射到墙面时,林深看到了更致命的东西——某国企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结构图,法人签名赫然是己被宣告死亡的破军小组组长。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叶警官了。”陈昊的钢笔尖扎进拆迁地图上的老茶馆位置,“用你手里三本真账,换她...” 话音未落,密室顶棚突然泄下污水。陈昊惊跳起来护住电脑,林深趁机抹了把桌面水渍——指尖在潮湿的紫檀木上快速划出二进制密码。
墙壁暗格应声弹开,露出塞在防水袋里的警察证,警徽编号正是叶青梧被收押前最后传递的摩尔斯电码。 “你要的账本在这里。”林深突然踹翻博古架,倒塌的多宝格里滚出裹在《金刚经》里的移动硬盘。陈昊扑抢时颈间项链突然断裂,狼牙坠子滚进排水沟的刹那,林深看清了牙根处微雕的基金代码——正是做空西部矿业的那个死亡账户。
硬盘接入电脑的瞬间,密室突然断电。应急红光中,林深看见陈昊眼镜片上反光的自己背后,三个持弩的人影从通风管口探身。他猛拽下墙上的“上善若水”卷轴,伪装的电网在绢布背面噼啪炸响,焦糊味里传来人体坠地的闷响。
“你以为我在乎账本?”陈昊的皮鞋碾过冒烟的弩箭,突然将钢笔扎进自己手臂。鲜血喷溅在电脑键盘上时,屏幕亮起血红色的倒计时:“祠堂地下埋着三吨硝酸铵,叶青梧的囚室就在正上方。”
倒计时数字在林深瞳孔里疯长:00:14:59。陈昊撕开染血的衬衫,心口处露出碗口大的烧伤疤——与林深锁骨下的伤痕形成镜像。“三年前防洪堤爆破案。”他笑着按下回车键,“你父亲周玄策没告诉你,那晚本该炸死的是谁?”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
模糊监控画面里,叶青梧被困在铁笼中,笼外输油管正喷射汽油。林深摸向袖中残卷的手指僵住——笼柱上挂着陈露的杏色丝巾。 “签字。”染血的拆迁协议拍在面前,陈昊的钢笔尖滴着血,“或者看你的菩萨警花变烤鹅。” 林深抓起钢笔时,祠堂地面突然传来沉闷撞击声。
倒计时00:07:33的鲜红数字在陈昊眼镜片上跳动,他狂笑着指向震动源:“你的方大律师带着村民来劫狱了,可惜啊...” 钢笔尖戳破纸张的刹那,林深突然将残卷按在血泊里。
浸血的“上善若水”西字在宣纸上洇开,陈昊的狂笑戛然而止——那些血正沿着墨迹渗成卦象,卦形与青铜鼎的饕餮纹完全吻合。 “你漏算了排水沟。”林深突然踹向青铜鼎。鼎身翻倒砸穿地砖,露出下面汩汩冒水的暗道。
陈昊扑向暗道的瞬间,林深扯过全息投影仪砸向电脑主机。 大爆炸的轰鸣从地底传来时,林深在塌陷的密室里抓住钢筋。陈昊的惨叫淹没在塌方声中,最后的视野里,染血的拆迁协议在火光中翻卷,乙方签名处赫然是“周玄策”的篆体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