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礼堂外的慌乱逃离与宿命重逢
礼堂厚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嘭”地合拢,隔绝了里头鼎沸的人声、悠扬的婚礼进行曲,还有我那素未谋面、据说家世显赫的准新郎。高跟鞋细得像凶器的跟,狠狠戳在铺着暗红地毯的长廊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里,又沉又软,带着不顾一切的虚脱感。手里攥着的手机屏幕还固执地亮着,经纪人陈姐的名字在上面疯狂跳动,像催命符。
这条长廊长得没有尽头,两侧高窗透进来的光,把空气里的微尘都照得纤毫毕现。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尖叫:跑!跑得越远越好!什么家族联姻,什么资源置换,统统见鬼去吧!
就在我慌不择路,猛地要拐向侧边通往安全出口的昏暗通道时,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骤然攫住了我的手臂。
冰冷,坚硬,带着一种刻进骨子里的熟悉感。
我整个人被那股力道狠狠带转过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凉坚硬的门板上。眼前一阵发黑,婚纱繁复的蕾丝和缀着细碎水晶的裙摆纠缠着我的腿,狼狈不堪。
眩晕散去,视线聚焦。
心脏在那一秒,彻底停跳。
时间仿佛被粗暴地按下了倒带键,周遭奢华酒店的背景瞬间褪色、剥落,被刷着绿漆的教室墙壁、午后刺眼的阳光和粉笔灰的味道取代。
是他。
江屿。
五年了。时光这把刻刀似乎对他格外留情,只把那副清隽的骨相打磨得更加深邃冷硬。曾经少年气的柔软被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居上位的疏离和压迫感,像终年不化的雪山峰顶。熨帖得一丝不苟的深灰色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唯一没变的,是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结了冰的深潭,此刻正一瞬不瞬地攫住我,里面翻涌着我完全读不懂、却足以让我浑身血液冻结的情绪。那眼神太沉,太重,像无形的枷锁,死死钉住了我所有的退路。
他离我太近了。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混合着消毒水气息的熟悉木质香调,霸道地侵入我的每一次呼吸。近得我能看清他眼底深处那点冰冷的、淬了火似的红血丝。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像是被瞬间抽干了,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震耳欲聋,撞击着耳膜。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额头,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我像被钉在门板上的蝴蝶标本,动弹不得。
“跑?” 一个冰冷的单音节从他薄唇里吐出,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生硬,没有起伏,却像重锤砸在我心口。
“你凭什么,” 他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冰渣子一样砸在我脸上,那没有起伏的语调,此刻听来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胆俱裂,“觉得我江屿,还会娶别人?”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捅进我的心脏,再缓慢地、残忍地搅动。痛得我无法呼吸,痛得眼前阵阵发黑。五年前那条短信发送时,他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的画面,和他此刻冰冷质问的脸庞,在脑海中疯狂交织、碰撞,炸开一片片带着血腥味的白光。
巨大的悲伤和迟到了五年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喉咙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冲破了堤防,决堤般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也烫伤了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指。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冰冷的、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我汹涌的泪水上,像在辨认什么稀有的、值得怀疑的标本。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压得人胸腔闷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门外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焦灼的呼唤,是我的名字,还有陈姐那拔高了八度的、失了分寸的尖嗓门。
“砰!砰砰!” 更衣室的门板被拍得震天响,外面的人像热锅上的蚂蚁。
“苏晚!苏晚你出来!别冲动!想想后果!” 陈姐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在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