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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的硝烟味久久不散，混杂着焦臭与血腥。即便我们己撤出数里，那股刺鼻的气味依旧如影随形，钻入鼻腔，提醒着刚刚发生的惨烈。我伏在马背上，感觉每一块骨头都快散架了。比上次被菲娜扔上马背时好不了多少，至少这次没再死死抱住马脖子，姿势仍旧笨拙。
“喂，书呆子，还活着吗？”菲娜声音从前方传来。她的马匹稳健，与我这匹仿佛随时会把我颠下去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暂时……还喘着气。”我艰难回应。每一次马蹄落地，我的胃都跟着翻腾一下。“不过，如果再这么颠下去，我怀疑我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骑马而殉职的侦探顾问。”
菲娜轻哼一声。“总比被禁卫军的长枪串起来强。说真的，你刚才趴在地上躲箭的样子，比上次丢石头还滑稽。”
“那是战略性规避！”我试图辩解，声音有气无力，“福尔摩斯先生从不做无谓牺牲。”
“是吗？”她语调微微上扬。“我倒觉得福尔摩斯先生更擅长纸上谈兵。不过，这次的‘炼金破城者’反制计划，还算……有点脑子。”
这大概是菲娜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了。我咧了咧嘴，想露出得意的笑容，却被马匹的颠簸给抖散了。
队伍沉默地向蓝水镇疾行。伊森和格雷戈里前方开路，神色凝重。艾伦带着几名弓箭手断后，时刻警惕追兵。峡谷的爆炸声惊天动地，禁卫军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我们的撤退方向。
回到蓝水镇时，天色己经彻底暗了下来。城墙上，火把通明。守备士兵们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紧张。见到伊森他们归来，人群中爆发一阵低低的欢呼，但很快又被沉重气氛压下。
城防总部的会议室里，气氛比外面的夜色还要压抑。奥斯顿像一滩烂泥般被丢在角落，无人理会。
“峡谷一役，我们至少消灭了他们三分之一兵力，包括部分魔法师。”伊森声音沙哑，他指着地图，“但根据斥候最新回报，禁卫军后续部队己经绕过峡谷，正从西面急行军，预计最迟明天中午就能兵临城下。”
“他们还有多少人？”格雷戈里拳头紧握，发问。
“不下三百精锐，而且，”伊森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他们因先前的伏击而暴怒，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攻城。”
菲娜擦拭着她的匕首。刀锋在油灯下闪着寒光。“那就让他们来！蓝水镇的城墙可不是摆设。”
“硬碰硬，我们没有胜算。”我清了清嗓子，所有目光转向我。我试图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像个刚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倒霉蛋。“蓝水镇城防主要依靠石墙和有限兵力。禁卫军装备精良，魔法师辅助。强攻之下，我们支撑不了多久。”
“那你有什么高见，福尔摩斯先生？”菲娜挑眉，语气带着她惯有的挑战意味，“难道用你的那些推理小说把他们吓跑？”
“吓跑倒不至于。”我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支炭笔，“但我们可以让他们付出更惨重代价，甚至……让他们知难而退。”
我指着蓝水镇的结构图：“蓝水镇依山而建，地势复杂，巷道众多。如果放弃外围城墙部分防御，将敌人引入城内……”
“巷战？”格雷戈里眼睛一亮。“这能最大程度发挥我们熟悉地形的优势，抵消他们的人数和重装备。”
“但这太危险了！”艾伦急促发问，“一旦敌人入城，百姓怎么办？”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周密计划。”我望向伊森。“我们需要将主要防御力量集中在内城关键节点，利用狭窄街道和房屋掩护，设置陷阱，分割包围进入的敌军。”
伊森沉吟片刻。“这等于将大半个蓝水镇置于险地。但……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我的人熟悉城内每一条小路。”菲娜起身。“陷阱和伏击交给我。”她瞥了我一眼，“不过，书呆子，你最好确保你的计划别让我们的人白白送死。”
“我的计划，是建立在减少伤亡基础上的。”我回应。“而且，我还需要一些‘特殊道具’。”我望向角落里的奥斯顿。王室特使，你身上应该还有些我们用得上的东西。”
奥斯顿闻言，失神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他身体一颤，似乎知道我指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蓝水镇都动员了起来。伊森负责调配城防军和猎鹰骑士团的残余力量。格雷戈里组织民兵加固关键位置的防御工事。艾伦则带领弓箭手在预设的伏击点准备。
菲娜带着她的猎手小队，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城镇各个角落，布置各种致命陷阱。我则根据从奥斯顿那里“榨取”出来的情报，以及对禁卫军行事风格的分析，不断完善巷战细节。
夜深了，我独自站在城防总部瞭望台上，俯瞰着灯火点点的蓝水镇。这座边境小镇，此刻蜷缩着身躯，等待黎明时分的致命一击。
“睡不着？”菲娜从身后走来。她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红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我没有回头。“在想一些事情。”
“担心你的计划？”她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目光投向远方黑暗原野。“不要怀疑自己的判断。”
“判断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我轻叹，“战争不是推理小说，没有绝对完美解答。每一步，都可能有人牺牲。”
菲娜沉默片刻。这在她身上颇为罕见。“我们都会尽力。”她声音低沉几分，“你也是。”
我转头看她。月光下，她脸上锐气似乎柔和些许。那双总是闪烁火焰般光芒的眼眸，此刻映着清冷月色。
“你知道吗，菲娜。”我忽然开口，“你其实……不太像个纯粹的暴力分子。”
她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哦？福尔摩斯先生觉得我像什么？一个多愁善感的姑娘？”
“不。”我摇头。“你炙热，首接。也能带来温暖。尤其在这冰冷的乱世。”
菲娜别过头。“少说这些没用的。你还是担心明天怎么保住那颗聪明的脑袋吧。禁卫军的刀可不认得什么福尔摩斯。”
“彼此彼此。”我笑笑。“你也一样。别一打起来就忘了我们还有个‘用脑子解决问题’的约定。”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肩头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一个微小动作，带着无言默契。
远方，地平线隐隐传来马蹄震动，初时细微，渐而清晰。
“他们来了。”菲娜声音恢复平日冷冽。眼神锐利如鹰。
我深吸一口气。夜风带着一丝血腥前的甜腻。
“那就让他们来吧。”我轻声说。“蓝水镇的命运，就在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