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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李海生开口。
“你沿着这条小溪往上游走，看看有没有异常。”
“注意水质、两岸的植被，任何不寻常的痕迹都别放过。”
艾伦应声，立刻行动。他知道“福尔摩斯先生”进入状态，指示向来明确。
李海生转向莉娜。
“莉娜调查员，现在是实践观察力的好机会。”
“跟我来。”
他走向最近的牛尸。莉娜深吸一口气，紧跟过去。眼前的景象令人不适，但她明白，这是走向真相的第一步。
“注意它们的口鼻、眼睛，以及西蹄周围的地面。”
李海生蹲下身，用文明杖拨开一头死牛的眼睑，凑近闻了闻口鼻。
莉娜学着他，观察另一头牛。她脸庞专注，鼻尖渗出细汗。
“先生。”片刻后，莉娜出声。
“这些牛嘴边有少量白色泡沫。”
“眼睛没有充血或异样，蹄子周围的泥土正常。”
“没有挣扎痕迹。”
李海生点头，走向另一具牛尸。他看得仔细，时而蹲下，用文明杖拨弄牛毛或草料。空气中除了腥臊味，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很快被风吹散。
农场主霍尔失魂落魄地坐着。莉娜给他递了杯水，他机械接过，眼神空洞。
李海生绕草场和牛栏走了一圈，停在靠近溪流一侧。
几头牛尸倒毙姿势靠近水源。
“莉娜，你看。”李海生指向溪边。
“这几头牛，是不是比其他牛更靠近小溪？”
莉娜辨认。
“是的，先生。它们头朝着溪水方向倒下。”
“再看看溪水边的青草。”
莉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溪边青草茂盛，但靠近水边的草叶尖端发黄。
牛群啃食痕迹在远离溪水处明显，紧挨溪边的茂盛草丛却少有被碰过。
“这里的草，它们好像不太愿意吃？”莉娜说。
“正是。”李海生嘴角微扬。
“健康的牛不会拒绝鲜嫩青草，除非……”
他转向刚从上游回来的艾伦。
“先生，上游一切正常。”艾伦抹了把汗。
“溪水清澈，两岸没有奇怪东西。我走了一里多地，没发现工厂或可疑排污口。”
李海生眉头微皱。上游没问题，问题出在哪里？
他再次看向死牛和周围环境。视线扫过，不放过细节：牛粪、草料、细小石子。
他的目光停在牛栏角落的食槽上。
石制食槽里，残留着未吃尽的草料和黑色混合物。
“霍尔农夫。”李海生扬声。
“这个食槽里，除了寻常草料，还添加了什么？”
霍尔愣了愣，茫然回答。
“那是前两天刚买的精饲料，说是掺了豆饼和麦麸，能让牛长得更快。”
“以前也喂过，没出过事。”
“刚买的？”
李海生走过去，蹲下身。他捻起一点黑色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又用指尖捻了捻。
莉娜好奇凑近。
“这些精饲料，你什么时候开始喂的？所有的牛都喂了吗？”
“就前天晚上开始的。”霍尔哭着说。
“是啊，所有的牛都喂了，想着让它们长得壮实些。”
李海生站起身，目光回到死牛身上，又看向小溪。
“艾伦，去找些干净容器。”
“我们要取水样，还有食槽里的饲料样本。”
他转向莉娜。
“莉娜，再去仔细看看那些死牛的舌头。”
“特别是靠近溪边死去的，看看有没有特别颜色或附着物。”
莉娜立刻领命。艾伦匆匆跑去找容器。
李海生独自走到小溪边。他蹲下身，手探入冰凉溪水，感受水流。
他观察溪底石头和水草。溪水不深，清澈见底。
他沿着溪边缓步，目光锐利。
莉娜很快回来，脸色发白，眼神兴奋。
“先生！有几头牛的舌苔，特别是舌根，呈现暗紫色，有些！”
“它们的牙龈颜色也比正常要深。”
“暗紫色，……”李海生重复，眉头锁紧。
这符合中毒症状。但他觉得不对劲。
如果是饲料问题，为何死亡集中在昨夜？
霍尔说以前喂过类似饲料。难道这批饲料被污染了？
艾伦提着瓦罐和布袋跑回来。
“先生，容器拿来了。”
李海生点头，指挥艾伦取上游、农场段、下游的溪水样本。
他又让艾伦将食槽里剩余饲料装袋封存。
“霍尔农夫。”李海生转向农场主。
“这些精饲料，你是在哪里买的？还有其他人购买吗？”
“在镇东头的杂货铺老王那里买的。”霍尔努力回忆。
“他说这是新货，便宜好用。应该也有其他人买。”
李海生沉吟。
“艾伦，跑一趟镇东杂货铺。”
“问问老王这批饲料来源，还有谁购买了。”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就说是替亲戚打听。”
艾伦领命离开。
现场只剩下李海生、莉娜和失魂落魄的霍尔。
李海生再次走到死牛旁。他目光不再局限于口鼻，开始审视牛尸整体状态和倒毙位置。
他发现一个现象：大部分牛头朝牛栏外，即溪流方向倒毙。
越靠近溪流的牛，死亡时间似乎越早。
这个判断基于尸体僵硬程度和体表温度的细微差异，只是初步感觉。
难道它们口渴，想喝水？
如果饲料有问题导致口渴，去喝了溪水……
可溪水上游没问题。除非问题在农场这段溪水，或溪边某物。
“莉娜。”李海生突然开口。
“你刚才说，溪边的青草，牛群不太愿意吃，而且草叶尖端发黄？”
“是的，先生。”莉娜肯定。
“带我过去看看。”
李海生跟着莉娜来到溪边那片牛群不愿啃食的草地。
他蹲下身，拨开青草。
茂密的草叶下，他发现混杂着暗紫色、边缘带细小锯齿的植物。
这种植物矮小，容易被掩盖。
“这是……”莉娜也看到了，她不认识。
李海生小心摘下一片叶子，凑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极淡的杏仁苦味。若不仔细分辨，容易被泥土和青草气息掩盖。
“莉娜，还记得你之前观察到的，瘦高个男人鞋子上的红色泥土吗？”李海生问。
“记得，先生。您说那是城西废弃炼金工坊才有的泥土。”
“没错。”李海生站起身，目光深邃。
“有些植物本身无毒或毒性轻微。”
“但在特定土壤环境，或与其他物质反应后，会产生剧毒。”
“尤其是，与炼金术士们热衷的‘催化剂’混合之后。”
他看着那片暗紫色叶片，嘴角勾起冷冽弧度。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牛并非死于饲料，也并非死于单纯溪水。”
“它们死于一种被精心‘培育’出来的毒草。”
“催化这毒草生长的，很可能就来自那废弃的炼金工坊。”
莉娜倒吸一口凉气。
“先生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这里种植毒草，然后引诱牛群来吃？”
“或者更简单。”李海生目光锐利。
“有人将某些‘废料’沿溪水倾倒。”
“这些‘废料’恰好与溪边某种常见植物反应，生成剧毒。”
“牛群口渴，饮用溪水，或食用了被污染的溪边植物……”
他看向霍尔。
“霍尔农夫，最近几天，这条小溪的水位或水流，有没有异常变化？”
霍尔努力想了想，猛地拍大腿。
“有！前天傍晚，好像下过一阵小雨，雨量不大。”
“但昨天早上我发现溪水比平时少了一些，也浑浊了一些，很快就恢复了。”
“我当时没太在意。”
“雨量不大，溪水却减少和浑浊……”李海生喃喃。
“这就对了！”
“如果有人在雨夜，趁上游水量减少，将某些物质投入溪流……”
“再配合这特殊植物……”
他没有再说下去，答案呼之欲出。
这不仅仅是意外，更像一场精心策划。
或者，是有人刻意利用条件，造成这场灾难。
“莉娜，把这种植物样本也收集起来。”李海生吩咐。
“我们的调查，有新方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