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三的灶糖香飘了十年,阿锈拆开布老虎补棉絮时,指尖突然刺痛。褪色的绒布里钻出青铜嫩芽,叶片脉络拼成Ω纹路。林修远握锅铲的手顿了顿,酱缸沿的道纹泛起涟漪——那株幼苗的根系,分明连着通天塔废墟下的酱曲秘境。
"爹,疼..."少年缩回沁血的手指。
血珠滴在嫩芽上,叶片骤然舒展,露出慕昭容手刻的蝇头小楷:【十载炊烟暖,今朝虎归山】。
蒙学堂新来的先生袖口沾着星屑。孩子们诵读《千字文》时,他枯瘦的手指在戒尺上叩击,韵律暗合《慈母剑谱》的变调。阿锈的布老虎在书袋里震动,青铜芽穿过粗布,在"天地玄黄"的"玄"字上投下齿轮状暗影。
"陈先生颈后有金光!"学童的惊呼声中,先生慌乱掩住衣领。林修远送饭的食盒"哐当"坠地——那道淡金Ω痕,与十年前老陈被焚毁的浑天仪核心如出一辙。
酱园十七号缸渗出蓝雾。林修远掀开槐木缸盖,发现阿锈蹲在缸底,布老虎的棉絮正与酱曲菌丝缠绕成网。少年回头时瞳孔泛着机械冷光:"奶奶说...秘境里有治心痛的药。"
苏半夏的齿轮心在胸腔闷响。她替换的桃木关节遇潮发胀,此刻正随着酱曲的脉搏翕动。林修远伸手欲拽,七百道酱香突然凝成慕昭容的虚影,湿冷的指尖点在他心口:"远儿,莫拦孙儿尽孝。"
通天塔废墟的萤草集体转向。打铁张弥留之际塞来的烧火棍开始发烫,焦黑的棍身裂开细纹,露出里面青铜浇铸的刻文:【炊烟起杀机】。林修远着裂纹,十年前灵脉池的震动突然穿透掌心——频率与苏半夏的心跳完全同步。
"张家阿爷走前说..."阿锈从酱缸爬出,衣角滴落的酱汁在地上凝成地图,"烧火棍是奶奶的教鞭。"少年颈后的绒毛被酱菌染成淡金,渐成Ω雏形。
陈先生在祠堂后殿焚香。线香插入兽炉的刹那,梁上坠下三百条酱曲菌丝,丝缕间裹着蒙学堂孩童的八字帖。阿锈的布老虎突然暴长,青铜枝杈刺破绒布,根系扎进地砖缝隙疯狂吮吸。
"虎毒不食子啊昭容!"林修远劈手夺香炉,香灰里爆出慕昭容的厉喝:"蠢儿!看看你护的是谁!"
灰烬在空中拼出悚然真相:阿锈脊椎内嵌着的算盘珠,正与陈先生颈后的Ω痕共振。
夜雨敲打酱园瓦缸时,林修远在第十七号缸底摸到硬物。青铜浇铸的慈母剑缩成三寸,剑柄缠绕着干枯脐带,刃身刻满酱曲配方——配料栏赫然列着"至亲肝肠三钱"。
苏半夏的机械心盖自行弹开。齿轮间卡着半片桃符,朱砂符咒与剑身配方连成句子:【以父心血,煅子长生】。
阿锈在梦魇中蜷成胎儿的姿势。少年后背的Ω痕完全显现,金光穿透麻布衣,在房梁映出通天塔的虚影。塔尖垂落的脐带随风摇晃,末端系着慕昭容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