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其后的迪伦和影枭也被挡在医药塔外,两人一头雾水。
“我不就说了一句陛下以后的孩子吗?他怎么这个反应…”迪伦嘀咕道。
孩子……
迪伦和影枭两人先是一喜,随后一惊。
这反应不太对啊,陛下这次出去难道……
和谁?
炎翼营的首领吗?
迪伦急得在那抓耳挠腮,不停踱步。
“影枭你说他俩是不是……”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触,影枭挑眉,喉结滚动着无声口型:“他们终于......?”
医师塔里的伊莱克斯正坐在凳子上,老医师手搭在他手腕处,灵力正在沿着他全身各处一一检查。
他刚才下意识想到和芙洛以后的孩子,魔法医师的警告却在耳畔炸响:“陛下血脉若是耗损过多,会对后代造成影响……”
老医师眉头紧蹙,伊莱克斯心里发慌,口干舌燥,但他知道老医师的脾气,检查时最好不要发问。
当伊莱克斯推开医师塔大门走出来时,脸色苍白,手上死死攥着泛黄的羊皮卷——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禁忌咒文,墨迹被冷汗晕染成扭曲的蝌蚪。
这又发生了什么?
迪伦简首急得抓心挠肺,影枭也难得皱眉。
伊莱克斯径首回了书房处理政务,到了晚上,如往常一般去归宁宫陪他父王母后用膳。
“炎翼营的首领是个姑娘?”王后好奇问道。
伊莱克斯拿筷子的手微微停顿,浅笑说道:“是,很厉害的一个姑娘。”
“上次宫里来了一个吟游诗人,听他讲了外面的故事,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她,说她骑着一头闪电龙,带领反抗军一路过关斩将,让凯顿连吃败仗,真想见见,到底是谁养出这么好的姑娘,英勇善战,智勇双全,是个不输男儿的巾帼英雄!”
听到母后不遗余力夸奖芙洛,伊莱克斯心里特别开心,但想到老医师的话,心里又一沉。
“那吟游诗人还说,她单手接住了帝国的魔导巨炮!”
王后放下青瓷碗,金丝刺绣的袖口扫过桌案,“听说她与迦南德很是要好,以后他们若是结婚,我们要送………”
“母后。”伊莱克斯突然呛到,滚烫的羹汤顺着喉间灼烧。
他慌乱地用帕子擦拭唇角,余光瞥见父王搁下酒杯,苍白的指节叩击檀木桌面:“听说炎翼营最近在筹备攻打北境要塞?不是说要和凯顿和谈吗?”
“边打边谈,北境地势复杂,易守难攻,炎翼营首领擅用谋略,己有所准备,和谈当然要谈,以斗争求和平,从来都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他父王看了他一眼,晚膳后,伊莱克斯出现在他父王的书房。
“你与炎翼营首领很熟。”
肯定的语句。
伊莱克斯不想对他父王撒谎,“父王,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你和母后说这件事,能不能请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整理好了,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他父王重重叹了口气,当初若不是他逼伊莱克斯和希亚签下婚约,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成了伊莱克斯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
他还记得年幼的伊莱克斯问他——父王,若只是为了国家就要联姻,对芙洛而言,会不会不太公平?
他问伊莱克斯,那你呢?
五岁的伊莱克斯笑着回道——我,愿意为你和国家付出一切。
伊莱克斯也如自己所说,真的为了他和庞波的国民付出了一切,联姻解除,伊莱克斯眼中的惊慌、彷徨、哀伤刺痛了庞波国王的心。
但伊莱克斯顾忌他的身体,没有选择去找她,继承了王位,替他打理朝政,任由自己的心沉寂。
庞波国王看出了儿子心里的哀伤,手腕上舍不得摘掉的星沙月冕,宫里随处可见的柑橘,以及夜莺庭常年不熄的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固执的等那个不知道会不会再出现的人。
他的儿子善良,勇敢,但也固执。
两年时间都没放下的人,怎么可能在几个月就放下了,所以,炎翼营首领的身份不言而喻。
“她还好吗?”
伊莱克斯微笑回道:“好,她喜欢现在的生活。”
“有时间去看看希亚的国王吧,他这两年身体没有以前好了,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去后悔,亲情,爱情,友情都是如此。”
晚上,伊莱克斯躺在床上,他梦到了和芙洛的婚礼,当他们说完誓言,拥抱着芙洛时,她却突然从怀里消失不见,还有那句——伊莱克斯,对不起,如果你没有遇见我就好了。
让他从梦中倏然惊醒。
芙洛,这就是你一而再,再而三不想与我相认的原因吗?
伊莱克斯看着远方,眼神中透出一种空洞的哀伤,比月光还要清。
芙洛这段时间每天会收到一封伊莱克斯寄来的信,交流局势,分享遇到的趣事,以及对她的想念。
“见字如晤。今日花园的白梅开了,想起十三岁你说白梅花瓣能入药。我特意让膳房管事做了梅花酥,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若你在,吃起来肯定更美味。”
芙洛想起来庞波花园那棵枝繁叶茂的白梅,现在应该花开的很漂亮。
她继续往下看,“前些日子母后新得了只波斯猫,总爱往我书房钻。有次我正在批阅奏折,它突然跳上案头,爪子沾满朱砂,在文书上踩出一串红梅花。父皇看了竟难得笑了,说这比某些大臣的'妙笔生花'有趣多了。”
看到这里,芙洛嘴角不自觉扬起。
她想起伊莱克斯总笑话她写字太刻板,有次趁她不备,在她写完的信纸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兔子。
墨迹未干的信纸上,最后一行字带着未干的水渍:“北境的雪该落了吧?记得你最讨厌寒症,我让人备了些驱寒的药材和手炉,明日便随信送去。洛洛...我很想你。”
当伊莱克斯收到密探送来的飞鸽传书时,刚写完给芙洛的第二封信。
泛黄的纸页上“凯顿拥立三王子继位”的字迹将那句未写完的“盼你平安归来”晕染成模糊的墨团。
北境的寒风裹挟着战报而来。
芙洛的炎翼营在冰原上筑起防线,银色军旗与凯顿驻军的黑色战旗在风雪中交错。
“告诉凯顿的使者,”她抬头望向远处连绵的营帐,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想谈判,就让他们带着割让边境三城的文书来见我。”
与此同时,凯顿王宫,新王在登基大典的礼乐声中,坐上王座。
此刻的芙洛正立于风雪中央,佩剑抵住凯顿谈判使的咽喉。
对方袖中滑落的密信被风卷起,上面“事成后绞杀炎翼营”的字迹,与远处突然亮起的魔导炮蓝光同时刺入她的瞳孔。
她冷笑一声,剑锋挑开对方的衣领,露出暗藏的咒文刺青:“原来凯顿再次献祭了王室血脉......告诉你们主子,战,我奉陪到底。”
呼啸的北风中,她握紧怀中伊莱克斯的来信,转身时,身后的炎翼营将士齐声高呼,声震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