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藏书阁,羊皮卷在烛光下沙沙作响。
伊莱克斯手指扫过百年前的案卷,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月桂叶,正是前日在辉煌神庙发现的祭祀供品。
当他翻到记载光明神系更迭的残页时,烛火突然诡异地偏向北方——那是辉煌教廷总部所在的方向。
“陛下,您看这个。”
影枭呈上染血的密信,信纸边缘烙着教皇冕旒的印记,“边境商队截获的,提到‘容器即将觉醒’和‘光明的黄昏’。”
案头堆积了越来越多的情报——各地辉煌神庙的祭司皆修习着与死神祭坛相似的咒文。
当目光落在“教皇曾秘密拜访北境禁地”的字句上时,伊莱克斯终于明白那些供奉之地为何会散发着黑暗的气息。
他低声唤出大龟甲术的虚影,符文在掌心亮起的刹那,整座藏书阁的书架轰然转动,露出通往地下密室的暗门。
密室深处,伊莱克斯在尘封的卷轴堆里翻出半幅星图。
当他将其与芙洛送来的北境地图重叠时,指尖微微发颤,所有辉煌神庙的位置竟连成一道召唤法阵,纹路如同盘踞的毒蛇,而阵眼,赫然是教廷最神圣的光明穹顶,这座法阵正无声吞噬整片大陆上的生命力。
伊莱克斯抹去额间冷汗。
他们这是造神!
造新的神!
教廷竟然背叛光明神,另起炉灶。
伊莱克斯将星图塞进怀里,忽听得头顶传来瓦片轻响——三个戴着辉煌教廷纹章的黑影倒挂在窗棂,淬毒的匕首泛着幽绿的光。
迪伦的短刃率先出鞘,与刺客缠斗的瞬间,伊莱克斯施展无冕无赦,整个藏书阁突然陷入凝滞的时空。
他趁机从暗门遁出。
与此同时,芙洛正站在凯顿营地的大帐前,寒风卷着雪粒扑在她绣着鸢尾纹的披风上。
她深吸一口气,将盟约书按在腰间——三天前那场突袭,她亲手斩杀了凯顿的先锋官,此刻却要带着这份沾满敌人鲜血的和平契约踏入敌营。
“将军,凯卢公爵请您入内。”哨兵的声音裹着寒气。
芙洛摘下兜帽,烛火照亮她的面容 ,帐内数十双眼睛同时凝固。
凯卢率先出声打破沉默:“先前打过几次照面,每次都是刀兵相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年纪轻轻便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服老都不行。”
“公爵谬赞了,凯卢公爵纵横大陆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这世道啊,就像春去秋来的候鸟——好运不会永远栖在同一棵树上,就像是飓风起于青萍之末,雪崩始于细雪之积,我不过是顺应天命,接住了诸神递来的战旗。”
凯卢公爵突然仰头大笑,“好个顺应天命!有魄力!”
凯卢公爵和芙洛眸光相触,火花西溅。
谈判持续到深夜,当芙洛终于握着临时和约踏出营帐时,远处传来新年临近的钟声。
她回到营地,望着零星亮起的灯火,想起临行前伊莱克斯塞给她的香囊——此刻还带着草药的清香。
她着囊上的金线,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公主将军!”伊莱克斯派来传递消息的暗卫追来,递上一袋糖霜坚果,“陛下说...新年要吃甜的。”
芙洛怔住,坚果袋上歪歪扭扭画着只兔子,当真是他的风格。
而此刻的伊莱克斯正在庞波教廷分支教堂,将特制的蚀魔粉末撒向祭坛符文,那些汲取生命力的纹路在白雾中滋滋作响。
他咬碎口中的隐匿药丸,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街巷。
新年的烟火在两座城池同时绽放。
芙洛对所有将士说了祝词后,让瑞恩他们将热腾腾的饺子分给守城士兵,听着他们用方言唱着祝祷歌谣;
然后她骑着闪电龙赶往庞波,混在庞波欢庆的国民中。
看着庞波的国民喜悦的笑容,芙洛的眼眶盛满泪水。
他现在应该陪着父母臣子在庆祝吧……
真好,伊莱克斯在乎的一切都在!
此刻的伊莱克斯正在王都的宴席上,与父母碰杯后,目光望向南方。
当庆典的喧嚣散尽,伊莱克斯跨上飞行器,迫切想去见见他的姑娘,哪怕就看一眼,说一句“新年快乐”也好。
天际传来低沉的震颤——那是闪电龙特有的咆哮,声浪裹挟着雷霆之势,震得云层翻涌如沸。
伊莱克斯浑身一震,差点没有稳住,但脸上的笑意却在无限放大。
“噤声!”伊莱克斯探出身,指节放在唇边吹出尖锐哨音。
声波穿透暴风雪,闪电龙骤然悬停在空中,巨目转向飞行器的方向,眼神疑惑。
站在闪电龙额头的芙洛浑身一震,转头的瞬间,冷风吹落了她头上的羊毛斗篷披风。
她的瞳孔映着一个身影纵身跃向闪电龙,靴底稳稳落在巨兽脊背。
闪电龙发出不满的低鸣,却温顺地垂下头颅。
“要是我不追来,”伊莱克斯俯身,发丝被风雪吹得凌乱,眼底映着芙洛通红的眼眶,他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委屈:“是不是都不知道你偷偷来陪我过新年?来了不见我,我很生气。”
他抬手拂去她睫毛上的雪粒,指尖触到一片。
话音刚落,芙洛己经扑进他怀里。
她踮起脚尖,冰凉的指尖轻轻勾住他的脖颈,柔软的唇落在他嘴角,一触即分。
“伊莱克斯,新年快乐。”
芙洛仰起头,脸颊泛着红晕,眉眼弯弯,眼中盛着比星辰更璀璨的光芒。
雪花落在她发间,转瞬融化,像是点缀了细碎的银河。
闪电龙忽然发出一声低鸣,震得空气微微发颤。
伊莱克斯这才回过神,长臂环住芙洛的腰,将她稳稳圈在怀中。
远处,新年的烟火在天际炸开,橘红色的光芒映在两人相视而笑的面庞上,照亮了彼此眼底的眷恋与温柔。
伊莱克斯揽着芙洛从闪电龙背上轻盈跃下,巨兽化作流光隐入云层。
眼前的城镇正沉浸在新年庆典的狂欢中,街道两侧挂满缀着铃铛的彩绸,踩在覆雪的石板路上,脚下便会响起细碎而欢快的声响。
芙洛被人流裹挟着拥进广场中央,暖黄的灯笼光晕里,戴着面具的舞者正踏着鼓点旋转。
伊莱克斯忽然摘下袍上的银质徽章,别在芙洛披风前当作装饰,又顺手扯下腰间束带将两人手腕轻轻系在一起:“这次可不许再偷偷跑掉。”
篝火噼啪作响,烤坚果的甜香混着热葡萄酒的气息扑面而来。
芙洛被伊莱克斯拉进舞池,起初他还因生疏的舞步踩了她几次,却在对方带着笑意的纵容中渐渐放松。
当钟声敲响第十二下,她仰头望着漫天绽放的烟花,烟火的余光照亮伊莱克斯侧脸,将他眼底的温柔镀上金边。
“你看。”芙洛踮脚贴近他耳畔,任由夜风卷起发丝缠绕着两人交握的手,“大家都在许愿呢。”
她望着周围相拥起舞的人群,有人抛洒着象征祝福的花瓣,有人捧着刚出炉的姜饼笑得眉眼弯弯,忽然觉得心底满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伊莱克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将她更紧地圈入怀中,下巴轻轻蹭过她发顶:“明年一定会是好年。”
话音未落,芙洛忽然转身,踮脚在他唇上又轻轻一吻,周围的欢呼与喝彩声瞬间淹没在耳畔,只剩下彼此交叠的心跳,在烟火璀璨的夜空下,与新年的祝福一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