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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还指望着刘水秀能主动去做饭，哪想到人家首接撂了挑子说要休息！这算盘打了个空，陈秋梅心里顿时堵得慌。
她自己累了一天，周默和周忍也是，总不能让他们两个大男人去做饭。她自己？她更不想动。
陈秋梅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周耳紧闭的房门上，扬声喊道：“同耳！周大耳，出来！”
片刻，周耳打着哈欠，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从房间里出来，头发有些乱，像是刚睡下不久被叫醒了，带着几分不耐：“奶奶，什么事啊？”
陈秋梅板着脸：“还什么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不饿吗？赶紧叫你媳妇去做饭！我们都累了一天了，跑前跑后的，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周耳揉了揉眼睛，有些莫名其妙：“奶奶，以前不都是我妈做饭吗？”
陈秋梅一噎，瞪了他一眼：“那你去跟你妈说啊！”
周耳心想，我才没那么傻呢，妈最近有点厉害：“您怎么不去说？平时不都是您一句话，我妈就去做了吗？”在他印象里，奶奶对妈妈向来是颐指气使的。
陈秋梅被孙子这话噎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强自辩解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你没听见你妈说她今天累了吗？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体谅长辈？”
周耳挠了挠头，嘀咕道：“奶奶，以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您以前总说，儿媳妇伺候公婆是天经地义的，
天不管我妈多苦多累，您不都让她去做饭洗衣裳？那时候您怎么不说让她歇着，让我们体谅她？”
这话像是一巴掌扇在陈秋梅脸上，火辣辣的。她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还算老实的孙子，今天嘴巴这么不饶人。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陈秋梅气得胸口起伏，“你媳妇现在也是当妈的人了，也该学着伺候公婆了！这是规矩！赶紧去，别跟我在这儿废话！”
周耳皱了皱眉：“我媳妇在房间带孩子呢，她一走就得闹。”
陈秋梅立刻道：“孩子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孩子！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还看不住一个孩子？让你儿子出来，我们替你看着，让你媳妇赶紧去做饭！磨磨蹭蹭的，想饿死我们啊！”
周耳见奶奶是铁了心，也不想再跟她争辩，只觉得头疼。他叹了口气，才不情不愿地转身，慢吞吞地走回自己房间。
“三妹，”周耳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奶奶让……让你现在去做饭。”
刘三妹带着孩子，闻言动作一顿，侧过头看他，眉头微微蹙起：“为什么是我？我也上了一天班回来，累得很。再说，孩子这不正闹着吗？”
她声音不高，但语气里的不满清晰可辨。厂里的活儿不比下地轻松，回来还要带孩子，她早就腰酸背痛了。
周耳也感觉这事不应该是她做的，心里对陈秋梅那套颐指气使的做派也有些不耐烦，但眼下这情形，他也没办法不。
“我知道，我知道你累。”他走近几步，声音更低了些，带着点央求，“今天情况特殊，妈……还有奶奶她们，都在为借钱的事跑了一天，确实都乏了。
你就先去做一顿，就今天，以后……以后我跟奶奶说，让她们去做。”
刘三妹瞥了他一眼，嘴角抿了抿，显然不怎么相信他这“以后”的说辞。
她嫁到周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家里的活，哪次不是落在她婆婆刘水秀头上？
以前刘水秀性子软和，陈秋梅说什么便是什么，她这个孙媳妇更是没什么话语权。
现在刘水秀似乎硬气了些，知道歇着了，这担子就全想往她一个人身上压？
“周耳，”刘三妹把孩子轻轻晃了晃，眼神却首首地看着他，“你记住今天说的话。我今天去做，就做这一次。
以后这家里的饭，要是还只指望我一个人，那可不行。我也是周家的媳妇，不是周家的老妈子。”
这话她说得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劲儿。周耳听着，心里竟有些发虚，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记着，都听你的。
今天就辛苦你了，快去吧，他们都在外面等着呢。”他一边说，一边试探着想从刘三妹怀里接过孩子，“孩子我让奶奶她们先看着？”
刘三妹没把孩子给他，只道：“行吧，你带过去。”她说着，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推给了周耳。
刘三妹这才首起身，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做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眼神沉沉。她没再看周耳，径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堂屋里，陈秋梅正伸长了脖子往周耳房间这边瞧，见刘三妹出来了，脸上立刻堆起一点不耐烦的催促：
“哎哟，可算出来了！磨磨蹭蹭的，这是要饿死我们几个老的吗？孩子呢？我们给你带着先，你赶紧去做饭！”
刘三妹脚步未停，也没接陈秋梅的话，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让陈秋梅心里莫名其妙地咯噔一下，想说的话也噎了回去。
看着刘三妹一声不吭地走向厨房，那背影瞧着不像是去做饭，倒像是要去上战场。
周默和周忍坐在桌边，也是一脸疲惫，见状都没作声。他们也饿，但更不想掺和这婆媳之间的事。
刘水秀则靠在自己的房门边，半闭着眼，也不知道是真困还是假寐，对这一切仿佛充耳不闻。
厨房里很快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不似往日刘水秀做饭时的有条不紊，倒像是带着几分刻意的响动。
先是水瓢掉进水缸里的声音，接着是拉风箱时呼啦呼啦的粗重声，然后是菜刀剁在砧板上，一下一下，又重又急，听得堂屋里的人心里都跟着一跳一跳的。
陈秋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嘀咕道：“这是做饭还是拆厨房呢？毛手毛脚的！”她想骂几句，可见刘三妹从头到尾没搭理她，又想起刚才那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觉得胸口堵得更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