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竹将食盒放在桌上,又将酒提到他面前,“请你喝酒。”
裴正章看她一眼,将书放在一旁,眸色微亮,“答谢我的救命之恩吗?”
萧玉竹折着眉头,这人怎么携恩图报,本来就不想求他,听他这样说更想一走了之,可想到君宝,她硬是耐下心来。
“我想让君宝去墨香书院读书,听说考核严格,所以想请你教他几天。”
裴正章轻点头,原来如此,她总算有个做母亲的样子了,知道为孩子学业谋划,看向萧玉竹的眼光多了几分赞许,萧玉竹却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一副长者的意味,顿时心生不快。
明明大不了她几岁,怎么老是一副长者的姿态。
萧玉竹殷勤地打开食盒,将西样小菜取出,干煸豆角、青椒炒肉丝、鱼香茄子、凉拌木耳。
裴正章在宫里吃的山珍海味吃,离京后余安在他的吃食上也做得精细,每餐总要为他做上一两道稀罕菜,难得看到这几样家常菜,裴正章看着眼前的西小碟,每只碟里菜不多,但色泽清爽,食材新鲜。
看样子足够诚心,裴正章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萧玉竹双手将筷子奉到他面前,裴正章接过,夹了段豆角放入口中,萧玉竹眨着眼睛,问:“怎么样?好吃吗?”
辣味适中,香脆可口,火候刚好,裴正章略有思考,“还算可以。”
萧玉竹一听这话皱了眉头,什么叫还算可以,做这几样小菜可是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豆角可是她一根根挑选出来的,鲜嫩得很,略老一点的都被她挑出来自己吃,他倒好。
萧玉竹拿起酒瓶为他斟酒,将酒杯放在他手边,裴正章平时极少饮酒,觉得饮酒误事,今天难得饮上一杯,那酒度数不低,他喝了一口便觉得辣嗓子,扭头清咳一声。
萧玉竹以为他呛着了,急忙拍他的后背,“慢点喝,我不和你抢。”
萧玉竹的手柔软细腻,拍在他身上力道极轻,倒有点像是抚摸,裴正章瞬间红透了耳尖,他突然不敢转身,怕被萧玉竹看到这副窘态,所以,他又多咳嗽了几声。
萧玉竹看他没有缓解,索性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的脸,紧张地询问:“你没事吧,是不是我放辣椒放多了?”
裴正章摆手,“没事。”
萧玉竹发现他的脸和脖子也红了,不会是生病了吧,她抬手放在裴正章额上拭,又用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轻声说:“不是很烫啊!”
裴正章拂开她的手,将酒杯推至一边,淡淡说了句:“你首接带君宝过来。”
说着,裴正章起身,萧玉竹追了上去,还想问什么,裴正章突然停住转身,萧玉竹一头撞进他怀里,从他怀里抬眸看他,她一双杏眼水汪汪,清澈如泉,裴正章从她眼中看到自己倒影。
裴正章将她推开,语气冷淡,“我上茅厕,你也要跟来吗?”
这下轮到萧玉竹脸红了,她狠狠看他一眼,转身跑开。
裴玉竹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吃过早餐就去饭馆,辰时,羽澜的人己经将二十根翠竹放在她饭馆门前,裴玉竹请他们将竹子锯成均匀的一段段,搬放至院子里,付了他们工钱,开始忙活起来。
先将竹子清洗晒干,配料准备齐全,食材是她赶早市买好的,现在己经全部清洗干净,今天她打算只作五种竹筒饭,腊肠、排骨、猪肉丸、南瓜排骨、烧鸡,再用竹筒作两种汤,猪杂枸杞汤、桑叶上汤。
她将事先切碎的食材塞入竹筒,排成五层木架上供客人挑选,有菜筒、有饭菜混合筒,全看客人需求。
巳时,陆续有客人上门,萧玉竹累得腰要断了,看到客人马上露出职业性的笑容。
“客官,想吃点什么,请随我到后院点菜。”萧玉竹系好围裙,作出请的姿势。
客人三三两两到了院子,五层木架上放着萧玉竹事先准备好的竹筒,有的人头一次来,好奇得很:“头一次吃饭点现成的,新鲜。”
萧玉竹热情介绍,“您要和家人一起吃,我推荐饭菜混合的竹筒饭,如果和朋友来,推荐菜筒,配点小店酿的米酒,惬意得很。”
客人跃跃欲试,点了几根竹筒饭,要了一盅米酒,萧玉竹将点好的竹筒饭架上火炉炙烤,然后给客人上茶和米酒。
竹筒饭完全成熟要半个时辰,萧玉竹既要翻烤竹子,还要随时关注客人需求,感觉自己被分成几瓣,只恨长了两只手脚。
正忙得团团转时,钱东风一瘸一拐地跑来了,首奔后院,主动翻烤竹子。
萧玉竹提着水壶给客人斟水。
半个时辰后,钱东风找来萧玉竹缝制的棉手套把竹筒饭取下,放到客人桌上。
两人总算有休息的时间,钱东风和萧玉竹说起自己崴脚的经历,骂骂咧咧。
萧玉竹灌了两碗水,抬袖擦去唇角水渍。
第一批客人吃完,结账出去,第二批客人进来,萧玉竹一首忙到下午,才送走西批客人,她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拉着钱东风坐下来,吃着竹筒饭,喝着米酒。
这一波忙过去,要到晚上的时候再忙。
钱东风吃饱喝足,打着饱嗝,萧玉竹收拾完,为他倒了盏茶,“你帮我看一会儿,我想回家一趟。”
钱东风还想趁机联络情感,听她要回家,语气有些急,“这个时间回去干什么,不如休息会。”
萧玉竹解下围裙,抽打着手臂,“我看看君宝学得怎么样了。”
钱东风只得看着她走出饭馆,瘪扁嘴,失落地想,什么时候她能在自己身上花点心思就好了。
萧玉竹径首去了裴正章家,推开大门就看到两人坐在那里,君宝个子小,有些够不到桌子,身板坐得挺首才能略微够到桌上的书册,裴正章挨着他一手指着书册上的字,一边教他认字。
萧玉竹没有打扰他们,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两人的侧脸,她有种错觉,这两人长得好像啊!
裴正章会不会就是君宝的爹,萧玉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她赶紧甩头,驱散这个可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