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司遥疼得眼睛都变红了。
她没有放弃往回收手,每一次蜡油滴下前,她都尝试着往回缩手。
可是没有一次成功,每一次,她都会被壮汉拉回去。
苏沐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他听到一个房间里传出凄惨地叫声。
他立马跑了过去,一脚踹开了门。
他们三人都向苏沐黎看去。
一进门,他看见温司遥头发凌乱地被压在桌子上淋蜡烛。
她哭了,她的手上是一些干了的和没干的蜡油,鲜红一片。
温司遥还发着抖,那是痛的。
苏沐黎顺手拿了桌子旁边的椅子,朝壮汉的头上砸去。
壮汉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苏沐黎又一拳抡过去,打倒了满江福。
满江福吐出一口鲜血,连带着吐出一颗金牙。
温司遥脱离了束缚后坐在地上,她小心翼翼地举着被蜡烛烫伤的手,活像一只受伤后舔血疗伤的可怜小鹿。
满江福捂着他的脸:“呸!你又是谁?”
他发现吐出来的鲜血里面有一颗金牙,他捂着嘴叫道:“我昂贵的西方假牙啊!嘶!”
“你到底是谁呀?没人告诉你我是谁吗?”满江福捂着脸,口齿不清地问。
苏沐黎眼神冷了一分:“死人,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
然后他转过头看见温司遥赤脚坐在地上。
他在温司遥面前蹲下:“上来。”
温司遥左手勉强抱着他的脖子,右手悬空。
苏沐黎单手抱起温司遥腿弯,另一只手拿起桌子上的蜡烛扔到了床上。
走出房门之后,他把房门从外面用门栓栓了起来。
没走几步,火光就照亮了黑夜的半边天。
苏沐黎把温司遥放在地上,他轻轻托起她的右手看了看,吹了吹:“疼吗?”
温司遥吸了吸鼻子,眼睛不看他:“还行。”
苏沐黎看了看她狼狈的样子心里想:嘴硬。
她眼底红红的,眼睛肿肿的,是刚哭过的痕迹。
苏沐黎系统:扮演工作者,您还剩三十秒。
苏沐黎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
一缕头发被她吃进了嘴里。
他伸手想给温司遥整理一下头发。
手还没有碰到温司遥,他就消失了。
“你,保重……”
这是他凭空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
温司遥把头拧正,愣了一会儿神。
燃烧的房屋内响起了重重拍打房门的声音。
温司遥失神的眼睛重新聚焦。
温司遥:得赶紧离开这里。
“着火了!快救火!”一个声音从院子外的门口传。
她躲了起来。
一片慌乱中,她趁大家都在救火,偷偷溜走了。
温司遥在路上不停地跑,她的脚被路上的细小石子磨得又酸又痛。
她一瘸一拐地跑着,速度很慢,但是她不敢停下来休息。
温司遥选了一条小路,在岔路口她遇见了两个小孩。
那两个小孩抓住她的衣服,不让她走。
然后温司遥听见小孩嘴里唱:“
新嫁娘新嫁娘
拜了高堂入洞房
掀开盖头仔细看
原来是只鸡新郎
新娘新娘你别怕
金银财宝放你家
自由财富你都有
还能收获名满堂
嘻嘻嘻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哈哈哈
祝你幸福请给糖”
温司遥被这首歌吓了一跳:“这首歌是……谁教你们的?”
那两个小孩儿用稚嫩的声音回答:“大人教的,他们说这样唱就有喜糖吃。”
“美丽的新娘姐姐,你有糖吗?”他们面带笑容,在温司遥眼里,觉得诡异十足。
她甩开他们扯着她衣服的手:“不要跟着我,我不是!”
温司遥慌慌张张地跑了。
“可是,你穿着嫁衣啊……”一个小孩儿说。
“这个姐姐真奇怪!”另一个小孩儿挠挠头。
温司遥的红色嫁衣被那两个小孩儿抓出了几个黑色的手印。
她走了很久,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黑乎乎地地窖里。
她吹了吹自已火辣辣疼的右手。
地窖越往里面走越亮。
温司遥走到头了,她看到了,很多,棺材……
地窖的中间,是一张两三岁孩童的黑白照。
在他周围,摆了十几口棺材,还有一些蜡烛。
这些蜡烛足够照亮这一片小小的地窖。
温司遥看得清清楚楚:这是……遗像?
一股臭味儿袭击了温司遥的鼻子,她想吐。
她皱着眉,弯着腰,捂着口鼻干呕起来。
缓了一会儿后,她走近看看那些开了口的棺材。
温司遥双手合十:不是有意打扰你们安息的……
“我真是,又菜又爱看……”她在心里扶额苦笑。
看清棺材里的“东西”之后,笑容凝固在温司遥的脸上。
棺材里的妙龄女子的嘴被用红色的线缝了起来。
她的肩膀和手腕脚踝都被一根又长又粗的钉子钉了起来。
这具新娘的尸体看起来很新,红色的嫁衣也没有褪色。
温司遥又去看了看其他的棺材,每个棺材的尸体腐烂程度都不一样。
腐烂最严重的只剩累累白骨。
那些和她一样经历的女子,她们以为能逃出吃人的家,却没想到的是,另一个“家”,是走进去就出不来的地狱。
可是,她们从未做错什么,为什么要下地狱。
温司遥静静地看着这些本该有美好未来的新娘:希望这个剧本能够早日受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洗礼。
封建时代,为了防止新娘在冥婚仪式中发出声音或反抗,阻止新娘在阴间向阎王告状或泄露秘密,新娘的嘴会被永远缝起来。
确保新娘在冥界能够永远陪伴死者,防止逃脱或反抗,他们会把新娘钉死在棺材里。
温司遥弯腰准备出去的时候,她听见了几个人的脚步声。
温司遥又弯着腰掉头回去了。
她躲在最左边的棺材后面,然后保险起见,她把新娘的发簪拔了下来握在手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不敢呼吸了。
其实现在外面天刚刚蒙蒙亮。
是第四天清晨。
“真是晦气,好好的媳妇儿跑了!”是满江福的声音。
他整个人看起来乱糟糟的,一看就是从火场侥幸逃生,来不及换衣服就匆匆赶来。
他后面跟着一个眼下乌青一片,看起来就命不久矣的老年男子:“您消消气,这不是还有一个吗?至少今年没白干啊!”
满江福手里牵着一根绳子:“加上这一个,可算是凑够十八个了。”
绳子的另一头是被五花大绑的温司远,她的嘴被破布条堵上了。
“呜呜呜……”温司远被绳子扯着往前走。
满江福把绳子交给另一人:“说起来就来气,我最近新请的算命先生,我让他给我做媒人。”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结果可倒好,他跟那个小娘们儿不知道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明明偷偷和那娘们儿私会,一开始为什么要让她嫁过来,真是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