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司遥向前走着,她觉得自已好像越走越往下了。
这条路好像很陡,很软,踩上去的都是比较疏松的土。
她小心翼翼地抬脚试探着。
终于,她的脚踩到木板了:还是硬硬的路比较好走。
“请躺下。”老妇人扶着温司遥躺下。
温司遥摸索着坐在木匣子里,匣子里很干净,一身白衣也不染尘埃分毫。
然后木匣子被盖起来,剥夺了温司遥最后一丝眼睛能感受到的光亮。
里面的木板有些硌人,她躺在里面也翻不了身。
温司遥稍微抬起一点点头,鼻子就会撞上木匣子的盖子。
她摸着被撞疼的鼻子:这里冷飕飕的,真像一口放着尸体的棺材。唯一不同的是,我还活着。不过,现在应该还没有到让我死的时候吧?
白天的世界黑暗了。
河神的信仰者们开始卖力地把木匣子埋起来。
他们用铁锹一下一下的铲着土,然后一下一下的把那一堆土扔到木匣子的盖子上。
温司遥听到了“咚咚咚”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木匣子的盖子密封性很好,不会让土顺着缝隙落到温司遥的身上。
因为这个木匣子的盖子是用一整块木头做成的,根本没有缝隙。
温司遥原本还能听见说话的声音,随着土埋得越来越多,她听不见一点声音了。
她有些紧张,心跳声是她唯一能听见的作为活人的证明。
温司遥不知道自已要被埋多久。
苏沐黎拿着法杖的手收紧了。
“停一下。”苏沐黎抬起手制止。
苏沐黎系统:警告,扮演工作者有出戏倾向。
请勿阻止圣女的授礼仪式。
“没什么,你们快点。”他抬起的手又放下。
一个大坑在河神信仰者的努力下,变成了一块平地。
温司遥被活埋了。
温司遥:系统,道具商店能用吗?
温司遥系统:您扮演的盲人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因为您是真的盲人了。
所以此次剧本系统不为您开放系统商店。
温司遥:你们真是……不仅克扣我盲杖……还克扣我商店……行吧,我直接等死了,完成任务算你的。
温司遥系统:放心扮演者,您现在不会死的。
温司遥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开始有些呼吸困难了。
温司遥尽量平稳呼吸,不浪费一丝一毫仅存的空气。
她感觉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她想睡觉了。
“中午十二点已到,挖出来吧。”老妇人挥了挥手说。
“从土壤破土而出,寓意河神的新生。”苏沐黎举起法杖,指向天空高悬的太阳,“动作要快。”
虽然今天是个晴天,但是气温依然很低。
河神的信仰者把木匣子从土里挖了出来。
盖子被打开,温司遥双手撑着木匣子边缘,极力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
肺部重新被新鲜的空气填满。
温司遥被河神的信仰者们架着胳膊提了上来,她有些站不稳晃了一下。
她的眼睛重新感受到太阳光了,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挡。
苏沐黎走到温司遥面前替她挡住她面前的烈日。
温司遥放下了手。
苏沐黎看着温司遥:“接下来举行第二项,洗礼。”
架着温司遥的人开始跳稀奇古怪的舞蹈,温司遥也随着他们的动作左右走着。
另一些人带来一个大水缸,水缸里装着满满的水。
跳完舞的人,左一个右一个,分别拉着温司遥的手,把她带到水缸面前。
后面有一个人把温司遥的头按进水缸里。
“咕噜咕噜”,温司遥猝不及防喝了几口水。
覆盖在眼睛上面的丝带被水打湿,松松垮垮地贴在温司遥的脸上。
他们把温司遥按下又拉起,不知持续了多久。
她纯白的衣服变成了透明状,粘在身上。
“够了,下一项。”苏沐黎伸手阻止道。
押着温司遥的人立刻停了下来。
“接下来进行第三项,日礼。”苏沐黎走近把温司遥眼睛上的丝带重新系好。
河神的信仰者拿了几根绳子,分别绑在温司遥的手腕上。
他们把两根绳子分别系在那棵桃花树上。
温司遥的双脚勉强能落地,就是不太容易站稳。
“拜河神大人日礼的时间可不能够缩短了。刚刚已经缩短了洗礼的时间了。”老妇人走到苏沐黎面前,“日礼是必须要把湿衣服晒干的。”
“知道了。”苏沐黎摆手示意她离开。
她并没有离开,而是拿来一个水盆,从水缸里舀了一盆水,又把温司遥淋了一遍。
这下她彻底没有一块干的地方了。
苏沐黎没想到她会这么干:“你在干什么!”
“回大祭司,洗礼不彻底,河神会发怒的。”老妇人神神叨叨地说。
温司遥就迎着正午的太阳,晒着。
她的嘴唇本来是发白的,后来又起皮干裂。
湿衣服根本不会被晒干,反而因为低温,温司遥睫毛上的水珠结冰了。
衣服唯一能干的方法,就是温司遥用自已的体温烘干。
她的热量在迅速流失。
温司遥冷得不停地发抖。
苏沐黎脱下了背心扔在地上,把藏蓝色的外袍给温司遥盖上。
流失的热量被外袍阻断了。
她感觉好一点了,但仅仅如此,不过是杯水车薪。
“大祭司,这恐怕不合规矩……”老妇人上前一步想阻止苏沐黎。
“嗯?”苏沐黎转过头,用眼睛瞪着她,“在这里,我就是规矩。”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她的衣服也还没有干。
温司遥一直发抖,她的嘴里一开始不停地呼出热气,后来热气也小了。
苏沐黎在她脚边生了火,源源不断的热源终于给濒死之人带来了希望。
苏沐黎烧着热水喂给温司遥。
温司遥喝了几口:“谢谢……”
但是温司遥背后还贴着冰冷的树干,冷热交替,她发烧了。
没人注意到。
“接下来进行最后一项,观礼。”苏沐黎宣布道。
河神的信仰者们拿过来一把有靠背的椅子,椅子的四个角绑着两根竹竿。
他们把温司遥的手腕放下来,继续架着她坐在椅子上。
河神的信仰者们用肩扛着椅子,往最热闹的街上走。
椅子非常不稳,摇摇晃晃的,温司遥感觉她随时都会掉下来。
温司遥只能用双手牢牢抓住身后的椅背。
她像一个犯了罪的囚犯一样,在街上游行。
所有人都认真地看着她,他们想要记住这个为他们的丰收贡献出生命的人。
他们双手合十,为她祈祷。
祈祷她的生命能平息河神的怒火。
他们中有庆幸,有惋惜,但更多的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太阳落下,游行结束。
他们把温司遥抬回了她的院子里。
“圣女,请您好好休息。明天就是河神的祭祀大典了。”老妇人把温司遥扶到房间里坐下。
他们再也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整个院子里只剩下温司遥一个人。
她眼盲又发着烧,硬是凭借意志力撑到了床边。
温司遥终于支持不住了,她双手刚摸到床就倒下了。
苏沐黎回来了,他静悄悄的,没有发出声音。
他看见温司遥整个人倒在床边。
他连忙上去扶她。
苏沐黎把温司遥拦腰抱到了床上,帮她脱下了鞋子,摘掉了覆眼的丝带。
“好难受……”温司遥嘴里小声嘟囔着。
温司遥小幅度的摇着头,手紧紧地抓着盖在胸前的被子。
苏沐黎觉得她的脸红的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