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门槛,门外是自由和重新掌握赵家军,门内是仰人息鼻。
诱惑太大,赵星河一时都有些恍惚。
但是下一刻,他突然想起之前府兵通报时、那个女人无所谓转身就走的模样。
如果楚家残兵现在真的在府上,为什么她能够表现得那么淡然?
是有什么后手吗?还是仅仅因为拿住他的家眷而有恃无恐?
“赵将军……赵将军?”
赵星河回神,不知不觉中,后背己经被汗水浸透。
他望向对面的何副将,冷冷开口道:“所以呢?
你觉得赵府偷藏了你们校场跑出来的奴隶?
还是那么多人跑到我府上,却没有察觉?”
何副将滞了滞,他也知道这事儿很离谱,但实在是没有更多线索。
而且真要说的话,楚六郎还在赵府之中,保不齐……
“赵将军,”何副将面容肃穆,“能否给个面子,让我等……”
“哧……”赵星河嗤笑一声,“你有什么面子?
难不成还想搜查我府上?你家将军来了也没这个面子。”
何副将攥紧了拳头,身后的骑兵也有些骚动。
他知道赵家与何家向来不合,本来就是竞争的关系。
而赵星河仗着自己三代扎根北境的老资格,对自家将军多有看不起。
若非将军下了死命令,何副将也绝对不会登门。
“赵将军!”
就在他要严辞开口之时,赵星河却己经转身往回走去,
“以后别什么阿猫阿狗上门都通报,浪费时间,关门。”
“你!”
有何家骑兵纵马上前,显然气得不轻,却被何副将挥手挡下。
火光照射之下,他脸色铁青。
知道这事儿不简单,但没想到赵星河竟如此一点不给面子。
明明两家兵力差不多,自己好歹也是个副将,却遭受如此侮辱。
不过真的闯进去找人,估计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原本的计划也是想要对方自查。
可是连这个要求都没有来得及提出,就己经被拒之门外。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是否也代表他问心无愧?
这事儿何副将无法做主,难不成还能硬闯不成?
问过了,照实情回报给将军便是。
强行将愤恨按下,他立刻上马回营。
关上门的那一刻,赵星河狠狠松了口气。
刚刚一瞬间的诱惑太大,可就算一切顺利,以那个女人的果决,很可能选择鱼死网破。
他不能冒险,因为真的不想变成孤家寡人,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楚瑶无所谓的态度并非假装,根本就没有任何额外的交待,也没有关注什么何家副将。
她唤来府医,又细细问过楚六郎的情况。
生机枯竭,按理来说正好适合用她所炼制的秘药。
但那府医说六郎的身体可能不仅仅是因为重伤造成昏厥。
能在将军府里做大夫,医术自然不低。
可经过他两个月的调养,温补的药物从未停过,身体却依然没有一点起色。
这么说还不太准确,是既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
除了断腿处的伤势之外,剩下的跟两个月刚刚接回来时并没有差别。
楚瑶想了又想,却也没什么思路。
人只要活着,就算是昏迷,生机起起落落也是常态。
之前楚瑶关注的重点在其体内生机近乎湮灭,倒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此时用灵力再行探查,才发现确如府医所说。
想了想,便没有立刻给六郎用丹药,因为还有个备用的选择。
反正都己经昏了俩月了,也不在乎一日两日的。
交待府医继续按照之前的方子服药,楚瑶自顾自往后院走去。
忙活了一晚上,饭都没吃呢,可得好好补回来。
翌日清晨,雪停了。
楚瑶没有睡懒觉,太阳初升的时候就被迫起床了。
没办法,体内没有灵力实在没什么安全感。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门,还是感觉到了明显的寒意。
站在小院之中沐浴阳光,运转周天缓缓补充着灵力。
感觉到金丹充盈起来,其中的安全感与满足感根本不足与外人道。
彻底补全之后吃饱喝足,楚瑶悄然消失不见。
赵府周围有一些暗中窥探之人,想来应该都是来自于何家。
毕竟昨夜的计划算不得周密,只是依托于她无解的能力罢了。
如何让两百多人消失,这事儿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即便离开赵府范围之后,楚瑶动用神识让一部分人看到了楚家军还在马上,他们还是对赵家产生了一些怀疑。
怀疑就怀疑吧,想来他们也不敢冲进府内查找。
只要她还攥着赵星河家眷的性命,只要楚家残兵自己不作死离开赵府,撑个几天时间绝对没有问题。
将军府周围一圈是没有人家的,走出去大约两百步才有一条商户街。
因为昨夜的闹腾,街面上巡逻的兵丁更多了,基本做到了十步一岗的程度。
这时候街面上远不如平常热闹,就算出门的大多也是行色匆匆。
各家商铺自扫门前雪,都低着头不敢大声说话。
楚瑶从一条无人的巷子里拐出来,己经取消了神识的包裹。
她带着条碎花围脖,双手揣着,跟北地的普通妇女一般无二。
唯有一点与之前不同,那就是头上插了根木簪子。
看起来平平无奇,簪尾上雕刻着水波纹。
她这模样、打扮很具迷惑性,也很难跟楚家残兵联系到一起。
能够感觉到偶尔有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不过都是一扫即过,没有过多的停留。
寻了家早餐铺子,她缩着肩膀走了进去。
“来碗豆浆,一屉包子。”
“好嘞,您里边请!”
小厮正愁今早生意惨淡,有客人上门比往日都要热情三分。
楚瑶坐下,不多一会儿便送了上来。
这时候肉精贵,包子都是素馅儿的,不过咸淡口调得正合适,而且是今早现包现蒸的,味道还不错。
楚瑶胃口大开,又加了一屉,慢慢悠悠吃着。
等两屉包子吃完,此时一位中年男子走进了铺子。
楚瑶笑了,因为他从对方身上闻到了一股药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