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沈锋仰头躺在枕边。
洗漱完的艾尔琳走出卫生间,爬到床上,平着睡下:
“明天我去城里让铁匠帮你打一套机械假体,要不了多久。”
“谢谢。”沈锋望着天花板,
“不过我现在只有头和手,应该没法控制假体行动吧。”
艾尔琳说:
“我会让铁匠在脚底安装滑轮,再弄两根拐杖,这样至少可以移动。”
沈锋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就像溜冰鞋一样。
“假体制作期间,我们继续找身体,云之岛说大也不大,身体部位应该不会游泳,我们总能够找到的。”
艾尔琳说的和沈锋预想的第一步计划完全一致。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寻找身体,必须找到左臂,达到能使用重构力的条件,才能继续接下来的行动。
沈锋心中盘算着能动用的力量,他想到艾尔琳身上奇怪的被遗忘特性,想到她掌握的诅咒能力,这似乎并不是魔法,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其他力量体系?
“你会被遗忘,是有中过某种诅咒吗?”沈锋问。
艾尔琳小幅摇头:
“没有,爸妈去世后,我在他们遗物里发现一本记录诅咒以及使用方式的书,只有我能看见书里的内容,其他人只会看见空白。
“里面没有与‘遗忘’相关的诅咒记载,但被遗忘的现象就是从我发现这本书时开始的,肯定和它有关系。”
沈锋想了想,又问:
“那诅咒算魔法吗?”
艾尔琳打了个哈欠:
“诅咒不是魔法,诅咒大多是邪恶的,比如【扭曲诅咒】,被诅咒者的身体会在一天之内,缓慢扭曲变形,最后因为骨骼折断筋肉撕裂而亡。
“还有【孔洞诅咒】,被诅咒者的皮肤表面每分钟都会凭空出现一个血窟窿,不会流血,但巨疼无比,最终会活生生疼死。
“这些都算是诅咒里比较人道的,还有太多更加残忍的诅咒,我都不想回忆,怕把晚饭吐出来……”
后面艾尔琳还说了什么,沈锋已然听不见。
他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他记得在钟表店看到的那五具尸体的惨状,其中有一人的死状和艾尔琳方才说的【孔洞诅咒】几乎完全一样。
那具尸体身上全是洞,洞口没流血,表情极痛苦,每条症状全部对得上。
坎伯兰偷听到过拉文纳的声音,他说拉文纳是个女的。
【犬裂】作案多年,从没人见过她长什么样,而艾尔琳身上恰好有个奇怪的规则,每天午后,所有人都会遗忘她。
似乎所有线索都对上了。
沈锋越想,越是觉得一股悚然直冲天灵盖,他无法想象温柔的艾尔琳就是臭名昭著的【犬裂】拉文纳。
他脑子短暂陷入混乱,但常年游走在刀尖上的经验,还是让他迅速冷静了下来,并且找到了分析的矛盾点。
其一,当时沈锋看到尸体时,判断出尸体死亡时间只有十多分钟,而那时艾尔琳应该被关在死牢里,是不在场的。
其二,如果坎伯兰偷听到的“女声”是艾尔琳的声音,那他不可能会记得这件事,他会在规则影响下遗忘掉。
单凭这两点,基本能洗清艾尔琳就是【犬裂】的嫌疑。
而造成那具孔洞尸体的【犬裂】本人,其作案手段一定和诅咒有着剪不断的关联,至于为什么从没有人见过她,沈锋现在只能归结于【犬裂】自身的本事了得。
作为一个侦探,出于职业本能,沈锋非常想查清楚【犬裂】案件,只要抓到拉文纳本人,就能让沈锋自已在这个世界重新“合法化”。
这十分重要,沈锋深知在这个世界如果一直背负一个逃犯身份,行动会受到极大阻碍,恢复清白是必要步骤。
而且拉文纳作为悬赏榜第四的人物,抓到她后绝对能得一大笔钱,作为在这个世界的启动资金再好不过。
沈锋将调查【犬裂】也列入了目标计划之中。
要做的事情又增加了,他愈发感觉自身现状的无力,明天得抓紧行动,一定要增强实力。
当沈锋回过神时,耳边是微弱但均匀的呼吸声,他余光一瞥,发现艾尔琳已经睡着。
他也闭上眼,很快沉沉睡去。
————
森德睁开眼。
他躺在自家大床上。
身上还套着铠甲,长时间没换姿势让他腰酸背痛。
森德起身望向窗外,天黑的透彻,月亮高悬,繁星为伴。
床头桌上放着封信,是手下留下的,森德拿起查看,上面内容很多:
“【犬裂】拉文纳入狱后试图越狱,重伤坎伯兰部长,但没造员死亡,现已被分尸处决,普林皇室发来嘉奖,森德部长抓捕有功,五月二十四号晚上,皇家将派人为您举办庆功礼会……”
森德撕碎信纸,揉揉头发,跳下床,喝杯水,拿起桌边佩剑,推门离开。
夜晚的城镇很安静,热闹的只有零星酒吧。
若是寻常执勤日子,森德这时候准会去附近巡逻,运气好还能抓到几个混混,但现在,森德无心理会其他。
他跨上白马,直奔审判庭。
月光下空旷街道上,只有一道白影急速奔驰。
数分钟后,森德出现在审判庭正门处。
“哎呀,这不森德嘛!你怎么这时候来这儿?”守门的是个中年人,看上去不老,却满头白发,沧桑的很。
森德面无表情:
“谷守先生,开门,我找裁决团。”
谷守挠挠头,没有多问,放开正门。
森德向前走了几步,又牵马倒退回来,走进守门室,问谷守要来信纸和笔,书写一阵后,将信纸折好递给谷守。
谷守一脸疑问:
“你这是做什么?”
森德面容严肃起来,他认真看着谷守:
“先生,我信任你,不要看信的内容,待会你盯紧裁决团的办公室,只要看到闪光听见爆炸,或者我许久没出来,就立刻让白马将这封信送回我家,拜托了!”
谷守虽还是不明所以,但眼见森德如此严肃,他也重视起来:
“你我这么多年朋友,放心交给我。”
森德点头,将白马留在此地,自已则朝审判大楼走去,目的非常明确,很快站在了裁决团办公室门口。
里面还亮着灯。
森德直接推开门。
偌大办公室内,三个老头正在各自忙碌。
一头赤发的欧文正弯着腰修剪晕铃花,这种花每月中旬的夜晚,都会散发令人微醺的气味,陶醉。
科菲伏案梳理着案件信息,他只有左手,右胳膊的衣袖空荡荡垂在身侧。
“呼……”贝内特吐出团浓烟,拿着烟斗,两腿翘在办公桌上,浑浊昏黄的眼珠暗藏着极深的精明。
三人同时看向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