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粮市神话
王有财的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坚信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整个江南最大的粮商。
成为连朝廷都要看他脸色的“粮王”!
为了这个目标,他不仅押上了全部家当,还到处借高利贷。
疯狂吃进市面上每一粒粮食。
就在这时,一个干瘦的老头,领着几个家丁,颤颤巍巍地挤了过来。
是刘老员外。
在苏县拥有不少田产,先前还想阻止粮价上涨。
算是个有良心的士绅。
“王……王大官人……”
刘老员外满脸褶子都挤在了一起,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
“您……您还收钱吗?”
“收钱?什么意思?”
“老朽……老朽把祖宅和田地都押给钱庄了,凑了五千两。老朽胆子小,不敢自己下场去收粮,听闻王大官人财运亨通,想……想把这钱借给您。利息……利息咱们按九分算,如何?”
九分的高利!
王有财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上下打量着刘老员外,这老东西,不像是在说谎。
这是看自己发财眼红,又不敢亲自下场赌,想用这种方式跟着喝口汤?
真是个老狐狸!也是个老蠢货!
王有财心中狂笑,脸上却故作为难。
“刘老员外,这……九分的利,太高了。万一我赔了,你这养老的本钱可就……”
“不不不!王大官人洪福齐天,怎么会赔!老朽信得过您!就当是……就当是沾沾您的财气!”
“好!”
王有财一拍大腿,生怕他反悔。
“既然刘老员外这么信得过我王某人,这钱,我收了!”
他一把接过木匣子,掂了掂,脸上的肥肉笑得直颤。
真是天助我也!连这种老顽固的钱都送上门来了!
……
随着影卫被撒出去。
情报如雪片般从四面八方飞来,却又杂乱无章,自相矛盾。
苏县的粮价已经彻底疯了。
不,是整个江南的粮价都在跟着发疯。
面白无须的小太监,脚步细碎,几乎是飘着进来的,跪在地上。
“陛……陛下……”
姜存礼没有回头。
“说。”
“外面……外面起了些流言……说……说是七皇子殿下……与萧潜的商贾勾结……故意、故意在江南抬高粮价,意图……意图……”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了。
那两个字,是诛九族的大罪。
姜存礼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平静地看着那个抖成一团的小太监。
许久才轻轻“呵”了一声。
果然来了。这盘棋下得真够大的。
利用自己的闺女姜婉儿,让自己开口答应萧潜在苏县胡闹,这是第一层。
挑动粮价,搞乱江南,这是第二层。
借江南的势威逼自己,这是第三层。
这背后居然是老七,这小兔崽子真是好算计,好毒的心思!
还有那个萧潜,居然哄骗了自家女儿帮他打掩护!
“去。彻查流言源头。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
“另外……去‘请’七皇子过来,朕……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心里想念得紧。”
小太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姜存礼重新望向窗外,目光穿透了重重宫墙,仿佛落在了那个小小的苏县。
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幽幽开口。
像是在对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说话。
“苏县的粮价……不必管了。朕倒要看看,你们这把火,究竟能烧得多旺。”
……
第二天。
县衙前的广场,人山人海。
一个临时的戏台上,没有唱戏的戏子,只有一个唾沫横飞的说书先生。
而在他身后,站着一排人。
为首的,正是刘老员外。
身边,还有十几个苏县不大不小的地主,一个个垂头丧气,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只听那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声如洪钟。
“各位父老乡亲,都来看一看,瞧一瞧!”
“今日不说三国,不讲水浒,就说说咱们苏县的新鲜事!”
“我身后这十几位员外,大家伙儿都认得吧?”
“他们啊,昨天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说书先生故意拉长了音调,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他们——把房子卖了,地也卖了,连祖宗的牌位都押出去了!”
“凑齐了所有的身家性命,干嘛去了?”
“全——部——借——给——王——有——财——王大官人,去囤粮发大财啦!”
“轰!”
台下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刘老员外把祖宅都卖了?”
“疯了吧!他们都疯了!”
“把钱借给王有财?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这帮人是昏了头了!为了点利息,连老本都不要了?”
就在这时,王有财坐着八抬大轿,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得意洋洋地过来了。
他听着台上的说辞和台下的议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整个广场上回荡,充满了不可一世的狂傲。
他明白了!
这帮蠢货!
这帮天字第一号的蠢货!
不仅把钱借给了自己,现在还生怕自己不认账,居然请了说书先生来广而告之,把这件事弄得全县皆知!
这是在给自己造势啊!
这是在告诉全江南的人,自己,就是所有投机者的希望,是所有想发财的人的明灯!
王有财的贪欲,在这一刻彻底压倒了最后一丝理智。
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人了,是神!是掌控苏县,不,是掌控整个江南粮食命脉的神!
一把推开拦路的家丁,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跳上了戏台。
抢过说书先生手里的惊堂木,重重一拍!
“安静!”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王有财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看着身后那群他眼中的“蠢货”,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气冲上天灵盖。
“各位!”
他高举手臂,声音洪亮。
“刘老员外他们,不是蠢货!他们是聪明人!知道跟着谁,才能发财!你们说九分利?太少!我王有财,今天当着全县父老乡亲的面,给你们——一成的利!”
“哗——”
人群彻底沸腾了!
王有财看着这一切,享受着众人或震惊、或羡慕、或贪婪的目光。
整个人飘飘欲仙。
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了江南粮王,连皇帝都要亲自召见。
向自己低头,求他开仓放粮。
王有财,将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