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他从垃圾场捡回来的女孩。
轩怎么会不心疼,怎么会不喜欢呢?他看过她奄奄一息,还爬着前行,拽着他的脚…
努力地阐述着。
她有价值,救救她。
那卑微可怜的模样,简首像是只毛毛虫,扭动着残躯。
大雨打湿那白洁顺滑的头发,可却洗不清她身上的血污,那尸骸堆里尽是和她长相相似的女孩。
只有她还活着。
带着覆灭整个世界的仇恨,近乎无法掩藏,从眸子里赤裸裸的离开流露。
“长官,我们来迟了…如果您不愿意下手,我可以帮您效劳。”
收编白银小队的计划终究是晚了,轩去的时候只剩下尸体,唯一侥幸活着的崔姬,却充满了对世界的仇恨。
他,是军人。
对这种危险分子,应该灭杀于摇篮。
可鬼使神差的,或许只是觉得她和看板娘真像,或许是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他还是收留了崔姬。
少将的命令很少有人能撤销,以他的权势,护住崔姬当然很简单,可她依旧像是只凶狠的狼。
在轩看望她时,说着最刻薄的话。
她本来该伪装的,可是,轩在最开始就看透了她,想报复别人就先杀了他吧。
如果没本事,就等着他去一一清算军方的那些败类。
崔姬只得无能狂怒,而且对这个总是待在机甲里的男人,她实在拿不出一点儿办法。
日子慢慢过去,在精心照顾之下,她的身躯很快就被修复完毕,可见到轩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最后一次在疗养院见面,她忍不住问,依旧像是只受伤的幼狼,充满警惕。
“你到底想要我给你什么!?”
“啊,或许是公平…就当我虚伪的善良好了?怎么,不信?”
轩喃喃着,可没人懂得他的心思。
“别那么激动,小丫头。我能对你打什么主意呢,你什么都没有。”
“从你那破机甲里出来,让我看看你…还有,让他们都出去。”
“你可真任性,照理来说,你甚至该叫我声长官。”
秘书长适时咳嗽,提醒着轩,这时他的身体状况己经开始恶化。
崔姬当然不知晓这种机密,只看见轩挥了挥手让所有人出去,秘书长欲言又止。
“我们总得对孩子更宽容些,不是吗?况且这也算是种赎罪吧…”
“是。”
“好了,人都出去了。”
男人的声音渐渐变得虚弱。
他从机甲爬出来时,脸色谈不上红润,看起来他才是那个该躺在病床上的人,崔姬下意识扶着他坐下。
“很快,你就可以出院了。”
“有想做的事情吗?是和夏潾一样留在防卫军里,还是做些别的。”
“傻子才会继续帮军方做事。”
“夏潾听到会伤心的。”
男人笑得很开心,不像是在逢场作戏,他在加入防卫军后很少遇到开心的事。
毕竟这里是军队,平日里多的是生死离别,而他还怀揣着某种使命…
“你也那么照顾那个傻子吗?”
“不,她没你那么别扭,很听话就服从命令了,看起来你就像是个叛逆时期的女孩。”
“……”
那时,崔姬沉默了很久。
她看不懂眼前的男人,服从命令是她在白银军唯一学会的东西,平日里兴趣就是看看书…
可这对战争机器来说,是很奢侈的事情,但最近,她却每天都在享受着这天堂般的生活。
从被命令自杀式地进入空洞,看到姐妹们一个个倒在身前那天起。
她就像是只刺猬,在心中设满了防。
可现在,她不再蜷缩,抬起头去仔细打量着那个男人。
两个人聊了许久,房间里的气氛轻松愉快,虽然秘书长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几乎是崔姬忍不住的猜测,书上都是这么写的,不然没有道理…
少将先生,只是出于最纯粹的善意,才这么常常来探望她么,可随即她自己都羞涩地想要找个地缝藏起来。
她和军方有仇才对,她不应该…
可,轩有错吗?
她的仇恨是不是,太过片面了些。
要想杀死轩,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尽管她不擅长战斗,可眼前的男人也不像是能战斗的样子。
但她从始至终,真得有想过有天和这位救命恩人刀剑相向么?轩没有错,可要想复仇,他就会是阻碍。
难道就乖乖听他的话,看着他帮自己复仇,可是凭什么…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对轩来说,一切不过是理所应当。
可少女的心思敏感而又复杂,难免多想。
“喜欢啊,疑心病也太重了吧,连别人喜不喜欢你都担心吗?”
轩像是父亲般,或是兄长般,把崔姬的脑袋揽入怀里,温柔地抚摸着…
这是个缺爱的孩子,她只有姐妹们,可姐妹们全都被军方“杀死”了,她当然会害怕。
想要搞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这很正常。
可崔姬不这么想,她会错意了。
但她小小的世界里,只有轩一个人,当然会会错意,她不知道轩甚至有两个未婚妻,更不知道军中无数女子是轩狂热的拥簇。
他冷酷,那是对敌人的。
他温柔,却是对每一位战友的,崔姬并不特殊…或许,只是多了些心疼。
当然,这一切崔姬都不知道。
她没什么好报答轩的,任凭想破脑袋,也的确没想到自己能为这位少将做些什么。
除了这副身体,或许“母亲”的眼光还不错,即使是战争机器,她也被以最完美的身材比例和形象创造出来。
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了,温热的鼻息呼在轩脖子上,有些痒痒的。
他在猜,这姑娘总不会是被感动到了吧?
不用的,对别人的温柔,也只是他内心的一种自我满足罢了。
可崔姬突然抬起了头。
“我也喜欢你,虽然你真得很讨厌。”
她突然就吻了上来,像是只潜伏的小白蛇,看上去人畜无害,可实则动作凶猛。
但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狩猎,笨拙而没有技巧,最终当然以失败告终,可这次经历却相当难忘。
房间里挣扎的动静,自然引起了秘书长的警惕,他慌忙推开门可又以更快的速度关上。
今天,他什么都没看见。
病房里,轩起身推开了窗户,风轻盈地掀起窗帘,日光映照在他脸上,能看得见小小的绒毛泛着光。
他眼神依旧坚毅,而此刻却多出了些无奈。
这很残忍,但…
“我有未婚妻啊,虽然没提前说清楚是我的错,可你这丫头…让我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