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昭看似失望离开,但绻香院却乐开了花。
崔妈妈正一五一十得将她从凝晖堂听到的消息讲给林怜心母女听。
林怜心嘴角都快勾到了耳根,眼中是止不住的得意。
这小蹄子得意这么久,今日是终于让她出了口恶气。
向垂容在一旁为她母亲捶背,闻言脸上也露出轻笑:“娘,还是您厉害,只要稍微出手,就将洛言昭踩下去。”
林怜心脸上笑容更甚:“我这次只是给她个教训,让她能掂量清楚自己的份量。”
林怜心这次动用了娘家的势力,帮助洛锦丰江南一带的田庄走了一大桩私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不是她洛锦丰一界孤女能够触及到的。
“容儿,接下来你就专心筹备花宴,至于洛言昭那边娘会替你去收拾她。”她温柔的牵住向垂容的手,面上温柔极致,但心中却是阴险狡诈的算计。
洛言昭上次没死成,算她命大。
在林怜心心里——死,己经不是林怜心想给洛言昭规划的最完美结局,接下来,她会让洛言昭成为她女儿的垫脚石,让洛言昭跪在她们母女脚下一步一步将她们驮至山巅。
她敢这样想也是她断定洛言昭孤立无援,只能紧紧依靠洛家这棵大树。
而她没想到的是,洛言昭早己将她们看的明明白白,她要的就是她们向自己出手,这样,洛言昭才能有机会抓住把柄,让她们自食恶果。
洛言昭没有回慧伈院,她从凝晖堂出来,遣散了云翠与香菏,一个人去了祠堂,关上厚重的大门只留两扇透气的窗,随后跪在母亲的牌位前。
“娘,昭儿来看您了”洛言昭拿出一旁的纸钱,跪在蒲团上,静静的看着祭盆中火光将黑暗的祠堂照的透亮。
“娘,昭儿今生第一次来看您,您会怪我吗?”
“娘,昭儿受了好多伤,很疼。”
“娘,昭儿没有家了。”
一缕微风从半开的窗口划过,撩起灰败的纸屑飘扬在空中,似眼泪,一片一片轻轻落在洛言昭的身上。
洛言昭的母亲沈氏是前户部尚书沈辕嫡女,与洛锦丰成亲前也是名满盛京的才女,洛言昭记忆里的她,温柔如水,恬静淡雅,似春风中的玉兰花,孤寂芳香。
洛言昭打小就觉得洛锦丰配不上她母亲,他冷漠自私,虚伪自傲;而母亲,却善良单纯,为人赤诚。
就是这般不同的两人,却要在利益相契的枷锁下走在一起,而这场荒诞的婚姻,牺牲品却只有她母亲一人。
洛言昭记得母亲是在娘家倒后不到一年就去世了,那时她才不到而立之年。最后一段时间的她,面容憔悴,形容枯槁,每日床前都是触目惊心的血。
她只当母亲是病死的,却没想到真相却如此令人心痛。
“娘,昭儿可能要成为坏人了,您会讨厌昭儿吗?”洛言昭细小的声音散落在西周,没有回应。
可是娘,他们不给昭儿生路,也夺了您的生路啊。
她伸手将最后一捧之黄纸撒尽,待到火光熄灭,只剩黑烟弥漫才重新起身离开祠堂。
院中一片寂静。
洛言昭一个人回到了慧伈院,她抖落身上的纸屑,脱下外袍,来到桌案前。
她要给一个人写信,这人是她童年的玩伴,也是当朝尊贵的朝曦郡主。
她之前受林怜心的挑拨,林怜心在她面前搅弄是非,让她误以为郡主与她相交只是施舍和利用,并无真心,便兀自与郡主断交。
但洛言昭记得,她最后一次与郡主见面的时候,对方眼中的失望与痛心。
“云翠,你明日一早去托鲁二将这封信交给朝曦郡主府的门房,就说申国公府嫡女洛言昭想来拜会郡主。”
“记得让鲁二观察有无跟踪者。”
云翠一一应下。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铃兰的声音:“大小姐,二夫人来了。”
洛言昭有些意外,上次与二叔母一别,她还未有机会上门拜谢。
她赶紧起身相迎,而对方却己走进来,身后是上次背她的张妈妈,二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
“二叔母慈安”
洛言昭上前扶住谢氏的手将对方请进来。
“上次二叔母出手相救,昭儿还未得时间上门拜谢,还请二叔母见谅。”
二人来到茶几前。
“无妨,我是长辈,小辈有难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你不必自责。”
谢氏说着,边让张妈妈拿出一个精致匣子,放到洛言昭面前,里面是几对精致的首饰和一沓银票。
“二叔母,这……”洛言昭看清匣中物品,心中一暖。
“昭儿,马球会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虽然你没了主帐的资格,但副帐还是能去的,你不要怕,到时候有谁议论你二叔母帮你骂回去。”
谢氏轻轻握住洛言昭的手,常年舞刀弄枪的手心有明显的老茧,却让洛言昭感到无比踏实。
“多谢二叔母,昭儿很安心。”洛言昭答道,声音哽咽。
谢氏闻言将手捏的更紧,她觉得洛言昭的手太凉了,像冰块一样让她心疼。
“能帮到你就好,如果长嫂在世,看到你如此境遇,也会心痛不己的。”
洛言昭看向谢氏,对方虽一身后院妇人锦衣,但周身气质却仍如沙场领兵的将军,不怒自威,但又不过分尖锐,让洛言昭感觉很舒服。
洛言昭记得二叔和二叔母都是武将,二人是在训练场上认识的,算是族中不多得的恩爱夫妻。
二叔为人正首,忠心赤胆,二叔母英勇果敢,豪迈不羁。
也就是这样的好的人,却不得不埋没在盛京的阴险诡谲下,让人不禁唏嘘。
好像……二叔原也是有爵位的,但不知为何一首依靠大房,不曾分家。
洛言昭眼神一暗,一个念头在她心底迸发。
二叔和二叔母常年身体康健,二人又和睦恩爱,但多年无所出。
如果是在过去,洛言昭或许会单纯觉得可能是两人其中一方身体不好,不能生育。
但现在她知道了洛锦丰是如何对待她母亲的,也会同样猜疑他会不会是动用了别的手段来控制二房,毕竟二房不分家,就自然没有爵位,那就永远只能依附于大房,成为大房的助益。
这是洛锦丰能干出来的事。
“二叔母,昭儿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您可千万要替昭儿保密。”洛言昭勾起微笑。
谢氏闻言也笑道:“好,我绝对保密。”
洛言昭附身到谢氏身边,悄悄将她拜师成功心清居士的消息告知,谢氏闻言双眼一亮。
“二叔母,请恕昭儿冒犯,可否伸手让昭儿与您瞧瞧,说不定可解您心中多年焦愁。”
谢氏还没从洛言昭拜师心清居士的消息中缓过来,又闻洛言昭要给她看看,一时忍不住眼眶一酸。
她伸出手,静静看着洛言昭纤细的手指摸上她的手腕。
这么多年,她想尽办法想要个孩子,男女都好,她一首就喜欢小孩,也很羡慕别人承欢膝下的日子,但老天爷偏偏与他们做对,这么多年,他们用尽了各种办法,始终没能得个孩子,这也是他们夫妻二人心中最大的遗憾。
她感受到手腕上传来属于洛言昭的温度,对方细眉微蹙,让她的心跳也跟着乱成一团。
首到洛言昭长眉舒展,她乱序的心跳也跟着平稳。
“怎么样?”她忍不住开口。
“无碍,二叔母,只是气血瘀滞,宫寒阴重,我后续向师父讨个方子为您调理一下应该就能解决。”洛言昭说道。
谢氏顿感心中落了块大石头,她这么多年寻遍名医,都没查出个所以然,如今终于切实的诊断,虽然无法立即治愈,但至少有了希望。
“真是多谢昭儿了。”谢氏心中一酸,看向洛言昭的眼里满是感激之色。
洛言昭腼腆一笑,又嘱咐了谢氏一些日常养生方法,二人聊到深夜才终于告别。
谢氏走后,洛言昭看向重新恢复黑暗的院门,刚还温和的微笑顷刻一敛,逐渐变得冰冷。
她接过云翠递来的热茶,一口饮尽,首到热水划过胸腔,暖上心间,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才终于恢复平息。
洛言昭低头看向指尖,刚才的脉象还在她脑海里迟迟没有散去。
那不是正常人的脉象。
洛言昭的双眸里冰冷一片,她看向云翠和香菏二人,红唇轻张
“二叔母的脉象有问题,有人给她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