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紫藤花架下的《文心雕龙》与时光书简里的少年游
返程后的首个周末,小于抱着《文心雕龙》敲响林夏家的木门。晨光中,湘北队旗在阳台猎猎作响,与他家晾着的《兰亭集序》横幅在风中交织成奇妙的对话。林夏穿着件绣着《千里江山图》的家居服开门,发梢别着的青花瓷发夹上竟嵌着黄浦江的江沙——那是昨夜她偷偷用游轮甲板上的纪念品改造的。
"快看!"她把小于拉到紫藤花架前,"《东京梦华录》里的'雕梁画栋'正在发芽。"新生的藤蔓己攀上古朴的木架,叶片间挂着湘北队标形状的竹风铃。林夏突然从口袋掏出个青花瓷瓶,里面插着外滩捡的梧桐叶,叶脉上用金粉写着"落木千山天远大"。
书房里,林夏把旅行照片铺在《陶庵梦忆》上:"我们要做'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文章。"她用《长物志》记载的方法研磨徽墨,墨香里混着游轮甲板上的海盐气息。小于发现,她手腕内侧的创可贴换成了《灌篮高手》贴纸,边缘画着简笔版的黄浦江游轮。
整理照片时,林夏坚持要用《诗经》的章法排版:"外滩的照片要配'蒹葭苍苍',豫园的锦鲤得搭'呦呦鹿鸣'。"她突然从抽屉取出包炒栗子,壳上用马克笔画着游轮夜景,正是他们昨夜在甲板上看到的"孤光自照"。
小于在电脑前构思游记时,林夏突然指着屏幕惊呼:"这个比喻不对!'黄浦江的浪涛像《将进酒》的节奏'应该改成'如公孙大娘舞剑器'。"她从书架抽出《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书页间夹着城隍庙小吃的糖纸——那是她用来临摹《兰亭集序》的草稿。
午餐时分,林夏端出用海苔裹着的樱花饭团,每颗都捏成上海地标形状。"东方明珠饭团配'欲穷千里目',"她把豫园九曲桥饭团递给小于,"城隍庙小笼包要蘸'且陶陶,乐尽天真'的酱料。"小于突然发现,瓷盘边缘用番茄酱画着《水龙吟》的词谱,正是游轮甲板上他们共同谱写的旋律。
午后的紫藤花架下,两人交换各自的文章。小于写的《浦江夜航赋》里,林夏的睡姿被比作《蒙娜丽莎》与《洛神赋》的结合体;林夏作的《沪上寻梦录》中,小于的速写本成了"时光琥珀,凝固着十年树木的年轮"。当看到对方文章里的自己时,两人同时脸红,把脸埋进绣着"竹杖芒鞋"的靠垫里。
修改文章时,林夏执意要用《文心雕龙》的理论:"这处转折得用'首尾圆合,条贯统序'的技法。"她用毛笔在《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复印件上圈圈点点,墨迹不小心染在《东京梦华录》书页上,竟与汴河虹桥的线条完美融合。
傍晚的书房亮起暖光,林夏从旅行箱底层取出个檀木匣。打开的瞬间,青花瓷碎片拼成的上海地图在台灯下流转异彩——那是他们用游轮上的残片连夜制作的。"这是'点石成金'的另一种诠释。"她把黄浦江所在的碎片放进小于掌心,内侧用极小的楷书写着"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两人在《文心雕龙》书页间夹着的便签纸上继续创作。小于写的《双城记》里,林夏的新家成了"命运年轮里的香樟树";林夏作的《青春诗行》中,小于的速写本成了"此心安处是吾乡"的最佳注脚。当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时,他们同时写下"种树者必培其根",又相视一笑。
深夜的紫藤花架下,林夏突然说:"其实我想报考上海的大学。"她指向远处的霓虹,某栋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着《灌篮高手》的投影——那是她父亲公司的新年装饰。小于望着那抹熟悉的红色,忽然想起《项脊轩志》里"庭有枇杷树"的句子,鬼使神差地说:"我们在上海种棵'木之本樱'吧。"
那天夜里,小于在日记本上写道:"当林夏说出'报考上海'时,我忽然懂得《牡丹亭》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真意。"他合上本子时,窗外的紫藤花架正把月光筛成碎银,落在阳台上那盆新开的墨兰上。
次日清晨,小于在阳台遇见浇花的林夏。她穿着件印着《清明上河图》的连衣裙,发梢别着的青花瓷发夹在朝阳下泛着幽光。"要不要试试在紫藤花架下办个《东京梦华录》主题茶会?"她晃了晃手中的《长物志》,"我找到'夜市首至三更'的灵感了。"
小于笑着点头,忽然看见两家父母正在紫藤花架下喝茶。林父指着花架说:"这木材是从上海运来的香樟木。"小于抚摸着温润的木纹,发现上面竟有"流川枫"香樟的年轮印记。他知道,属于他们的青春诗篇,正随着紫藤花的藤蔓,在晨光中蜿蜒生长。
最终完成的文章里,林夏在《沪上寻梦录》结尾写道:"当游轮驶过外滩时,我忽然明白,命运不是偶然的相遇,而是精心培育的树。就像小于在日记里写的'十年树木',我们终将在时光的土壤里,长成彼此的'此心安处'。"
小于在《浦江夜航赋》的跋中则说:"林夏睫毛上的江雾,终将凝结成时光琥珀。而我们的青春,正像那棵新种的香樟树,把根须深扎进彼此的生命里,在晨光中舒展成永不褪色的诗篇。"
当紫藤花架第一次开花时,两人把文章发表在校刊上。林夏在文末用《水龙吟》的词牌填了首小令,最后两句是:"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小于则在插画里画了只衔着樱花的青鸟,翅膀上写着《种树郭橐驼传》的句子:"不害其长,不抑耗其实。"
那天傍晚,他们站在紫藤花架下,看着各自文章在风中轻轻翻动。林夏突然说:"我们的青春,会不会像《文心雕龙》里说的'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小于笑着摇头,指着花架上新生的藤蔓:"不,它更像这紫藤,一旦扎根,便会永远向上生长。"
暮色中的香樟树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段少年游唱和。而他们的文章,终将成为时光长河里的星辰,永远闪耀在"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天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