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去的列车(1991年春)
保安人县长马忠明和新疆昌吉自治县签订了劳务输出协议,允许自治县人去新疆淘金。自那以后,县上的人都去新疆淘金,有些拿事和包工头带领沙娃去新疆淘金。高家村马华龙带领一批人去淘金。李村马一龙攥着《新疆日报》跳上西行的绿皮火车,报纸头版印着"加快开发大西北"的社论。车厢里挤满扛着铁锹的河南汉子,有个戴白帽的回族老人低声说:"阿尔泰山有金沙,比保安人的刀纹更值钱。"
车过玉门关时,马华龙正用刺刀撬开工具箱——底层藏着半块1938年的铁轨,上面新刻了行西夏文:"西行忌贪"。高家村保安人马木洒等人都去淘金,高家村约一半的村民都去淘金,只留下妇女和儿童留守。
金山幻影(1991年夏)
阿尔泰的矿洞里,马一龙的激光测距仪映出岩壁上的金线。同行的深圳老板拍着卫星电话:"港资设备下周到!"
三百公里外,马华龙在兵团农七师的棉田里,把淘金盘浸入渠水。盘底细碎的金砂中,混着几粒敦煌矿砂——那是他偷偷撒进去的。
血淬(1991年秋)
暴风雪夜,矿洞塌方。马一龙用数控机床的钢架撑住岩壁,转头看见马华龙正用祖传鎏金腰刀割破手掌。血滴在矿石上,竟渗成祁连山的形状。
"老马你..."
"保安人的老话:金砂迷眼时,看看血往哪流。"
尾新纹(1992年元旦)
马一龙站在深圳罗湖口岸,行李箱里装着新疆金矿的股权书。海关突然开箱检查——夹层里躺着把短刀,刀身"1991"的刻痕中,嵌着几粒阿尔泰金砂与敦煌铁英。
广播里正播报邓小平南巡讲话,而马华龙在兵团棉田的落日里,把淘金盘熔成了新淬火槽。
新疆淘金(1992-1993)
金与铁(1992年春)
阿尔泰的淘金场里,马一龙盯着刚熔出的金锭发呆——纯度不够,掺了太多杂铁。深圳老板叼着烟冷笑:"科学冶炼才能提纯。"
深夜,马华龙蹲在戈壁滩上,用刺刀刮着矿石。突然,他抓起一把金沙撒进淬火槽,通红的铁坯浸入时,水面浮出暗红色的纹路——像极了保安腰刀的血丝纹。
"老马,这..."
"金和铁,本就是一母同胞。"
断镐(1992年夏)
兵团农场的旧仓库里,马华龙翻出几把锈蚀的十字镐——"1958年大炼钢铁"的烙印还在。他抡起铁锤,将镐头砸进熔炉。
"爹,现在都用液压破碎机了..."
"机器打的洞,"老铁匠指向远山,"找不到真金。"
钢水沸腾时,炉膛里突然爆出耀眼的金红色,映得仓库像着了火。
新矿脉(1992年秋)
地质队的钻探报告被马一龙捏得发皱:"阿尔泰新发现铁矿,伴生金..."
他冲回淘金场,却见马华龙正用祖传的鎏金腰刀劈开矿石。刀光闪过,断面露出奇异的层纹——金线缠绕着铁脉,宛如古刀上的波浪纹。
"这是..."
"党项人叫它'缠丝矿'。"老铁匠擦着汗,"打刀的祖宗早发现了。"
淬金(1993年冬)
暴雪封山前,最后一批金锭装车。马一龙突然抢过铁锤,将深圳带来的电子提纯设备砸得粉碎。
"你疯了?"港商尖叫。
马华龙却笑了,他打开旧工具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把新打的腰刀,每把刀纹里都嵌着金丝,在雪光中流转如活物。
"科学?"老铁匠举起刀劈向冰瀑,冰层裂开的刹那,金光从缝隙里迸射而出,"这才是阿尔泰的真东西。"
西行记(1993年元旦)
马一龙在乌鲁木齐火车站翻开日记本,最新一页贴着剪报:《邓小平南巡讲话要点》。背面是马华龙用刺刀刻的西夏文:
"金为表,铁为骨"
汽笛声中,他摸向行李箱——那把嵌着金丝的腰刀正隔着皮革发烫,像块活的太阳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