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和苏然刚摆脱林世诚,正与一位科技投资人交谈,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
“顾言哥哥!好久不见呀!”
苏然循声看去。一个穿着耀眼香槟金亮片礼服裙的年轻女人端着酒杯走过来,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首勾勾地落在顾言身上。她身后半步,跟着一位身着银灰色定制西装、气质略显阴柔的男人,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苏然。
“沈小姐。”顾言微微颔首,语气疏离,身体却不着痕迹地侧了半步,将苏然更严密地护在身侧。
“叫薇薇就好啦,这么生分!”沈薇薇娇嗔地跺了下脚,目光这才“施舍”般地转向苏然,上下扫视,带着挑剔,“这位姐姐是…?看着有点面生呢。顾言哥哥,不介绍一下?” 她故意把“姐姐”两个字咬得很重。
“苏然,我朋友。”顾言言简意赅。
“哦~朋友呀。”沈薇薇拖长语调,笑容甜美却没什么温度,“苏小姐在哪高就呀?看着气质…挺干练的。” 这话听着像夸,实则暗示苏然不够温婉。
苏然还没开口,沈薇薇身后的男人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笑容温和,眼神却带着探究:“苏律师,久仰大名。我是沈薇薇的哥哥,沈恪。
鼎峰律所的‘铁娘子’,圈内谁人不知?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 他精准地点出了苏然的身份,显然做了功课。
苏然与他虚握一下:“沈先生过奖。虚名而己。”
沈恪收回手,目光在顾言护着苏然的手势上停留一瞬,嘴角勾起一丝玩味:“顾总对‘朋友’真是体贴。不过苏律师这样的大状,应该不需要人护着吧?” 这话带着明显的挑拨。
沈薇薇立刻接话,故作天真:“就是嘛!苏律师这么厉害,肯定很独立啦!顾言哥哥,你都不知道,薇薇最近好惨,家里非要我去相亲,对方又老又古板…” 她一边抱怨,一边身体就往顾言那边靠,试图挤进他和苏然之间。
顾言眉头微蹙,正要开口,苏然却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看向沈薇薇:“沈小姐年轻漂亮,家世又好,相亲对象想必也是人中龙凤。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律师特有的冷静,“选择伴侣是终身大事,还是要擦亮眼睛,免得遇人不淑,像我们最近接的一个案子,女方婚前没做好背调,婚后才发现对方债务缠身,一地鸡毛。” 她意有所指,眼神平静无波。
沈薇薇的笑容僵在脸上:“苏律师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苏然微笑,“职业习惯,有感而发。沈小姐别介意。” 西两拨千斤,既反击了对方的挑衅,又让人抓不住错处。
沈恪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打圆场:“薇薇小孩子脾气,苏律师别见怪。不过,苏律师,”他转向苏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听说苏家最近…似乎不太顺利?这种时候,苏律师还能心无旁骛地打拼事业,真是令人佩服。” 他这是在当众揭苏然的“伤疤”,暗示苏家濒临破产,她攀附顾言。
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几分。一些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
顾言周身的气压骤降,眼神冷得像冰。他刚要发作,苏然却轻轻挽紧了他的手臂,抢先一步开口,声音清晰而沉稳:
“沈先生消息真灵通。苏家确实在做一些战略调整,任何企业在发展过程中都会经历波折。这恰恰提醒我们,无论顺境逆境,专业能力和立身之本才是最重要的依靠。” 她首视沈恪,眼神坦荡锐利,“就像沈氏集团当年遭遇重创,不也是靠沈老先生力挽狂澜,凭借核心技术和诚信经营才东山再起吗?这份魄力,至今仍是业界佳话。” 她不仅坦然承认,还巧妙抬出沈家的“励志史”堵对方的嘴。
沈恪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他没想到苏然如此镇定,反击还这么精准。
顾言顺势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苏律师说得对。困境更能检验一个人的能力和心性。苏律师在专业领域的成就,靠的是真才实学,与家族无关。这份独立和坚韧,更值得尊重。” 他这话,既是力挺苏然,也是彻底堵死了沈家兄妹继续发难的借口,更是向在场所有人宣告了他对苏然的认可。
沈薇薇气得脸都白了,还想说什么,被沈恪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
“顾总和苏律师,见解独到。”沈恪勉强维持着风度,举起酒杯,“祝二位…聊得愉快。薇薇,我们去那边打个招呼。” 他几乎是半拉半拽地把不甘心的沈薇薇带走了。
看着沈家兄妹走远,苏然才轻轻松了口气,低声道:“沈恪,城东那块地,是不是在跟他们争?”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沈恪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针对顾言的敌意。
顾言低头看她,眼底的寒意褪去,带上一点赞许:“嗯。沈家想要,我截胡了。沈恪这是借题发挥。” 他手指无意识地在她挽着自己的手背上轻轻了一下,“刚才表现不错,顾太太。”
苏然被他指尖的温度烫了一下,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不过,”顾言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下次再有人敢欺负你,不用讲道理。”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告诉我,我负责让他消失。”
苏然心跳蓦地加速,面上却强作镇定:“顾总,法治社会。”
顾言低笑,带着点危险的意味:“我有的是合法合规让他消失的办法。”
这时,卓翊端着酒杯晃了过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哟,刚才那出够精彩啊!沈家那丫头还是不死心?沈恪也够阴的,专戳人痛处。”
江律予也凑过来:“嫂子威武!怼得漂亮!沈恪那脸都绿了!”
白洛屿推了推眼镜:“沈恪城府很深,这次吃了瘪,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言哥,城东那块地,小心他使绊子。”
陆辰则盯着顾言和苏然交握的手,笑得意味深长:“我看最该小心的是某些人。言哥,你这‘护食’的劲儿,快藏不住了啊。今晚这‘朋友’的身份,怕是要露馅儿。”
顾言神色自若地松开苏然的手,端起酒杯:“露馅?” 他抿了口酒,目光扫过几位好友,最后落在苏然清亮的眸子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带着绝对掌控力的弧度: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苏然心头一跳,隐约觉得,这场隐婚的游戏,似乎快要玩到头了。
而沈恪阴鸷的眼神,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预示着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