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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市的入口藏在城隍庙断碑的阴影里，苏璎踏着子时的更鼓声穿过界门。腐烂的朱果香气扑面而来，街道两侧悬浮的鲛人灯笼吐出幽蓝火苗，照亮鳞片状的青石板路。戴傩面的商贩蹲在屋檐下，面前摆着盛满眼珠的陶罐和会尖叫的人参。
"新鲜的孟极尾毛！能解百毒嘞！"
"走过路过莫错过！刚剥的讹兽皮！"
叫卖声里混着骨骼摩擦的脆响，苏璎避开一顶飘过的白骨轿辇，左耳的赤狐尾耳饰突然开始发烫。萧凛的魂体自昨夜消散后再未出现，血契传来的刺痛却始终萦绕在太阳穴。
"客官要买消息？"
沙哑的女声从头顶传来。苏璎抬头看见"往生药铺"的匾额下悬着具风干的山魈尸体，绿衣女子正倚在二楼的雕花栏杆上。她眼覆鲛绡，手腕缠着条碧绿小蛇，发间别着九根银白狐毛。
锦娘指尖轻弹，小蛇顺着栏杆游下来，在苏璎脚边盘成个问号："九根银发换一个问题，童叟无欺。"
药铺内弥漫着古怪的药香，苏璎盯着博古架上那盏琉璃杯。杯中游动着乳白色小蛇，每条蛇的七寸都钉着金针。当她看到第三条蛇额头的赤色月牙纹时，瞳孔骤然收缩——那是青丘皇族的胎记。
"我要昨夜子时出现在护城河的十三具琉璃骨尸的来历。"苏璎扯下束发银簪，及腰长发如月华倾泻。
锦娘袖中钻出条双头蛇，蛇信舔过她手中的玉剪："一根一根拔，带着毛囊的才新鲜。"剪刀开合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第一根发丝脱离头皮的瞬间，苏璎听到血契传来萧凛的闷哼。她动作微顿，锦娘袖间突然飞出条铁线蛇缠住她的手腕："客人反悔了？"
"继续。"苏璎咬牙扯下第二根。血契的刺痛突然加剧，她看到琉璃杯中某条小蛇剧烈扭动起来，金针上渗出黑色血珠。
当第九根银发落在翡翠托盘时，药铺的门板突然被撞开。李捕头举着桃木剑冲进来，官服上沾满彩色鳞粉："妖女！把证物交出来！"
锦娘袖中的小蛇突然膨胀成巨蟒，将李捕头撞飞到墙角腌臜药的陶缸里。苏璎趁机抓起琉璃杯，杯中白蛇齐齐昂首嘶鸣。她看到第七条蛇的瞳孔里映出戴着哭笑面具的白袍人——正是昨夜水车坊里的神秘客。
"答案在杯底。"锦娘用蛇尾卷走九根银发，"顺便提醒姑娘，血契连心之人最忌入妖市。"她指了指苏璎渗出金血的耳洞，"这里的蜃气会腐蚀魂体。"
苏璎冲出药铺时，怀中的琉璃杯突然发烫。九根银发在杯中纠缠成蛇形，每条蛇的七寸都浮现出金色符纹。她认出那是青丘灭族之夜出现在祭坛上的禁咒，耳边突然响起萧凛的传音："摔了它！"
琉璃杯坠地的刹那，九条发丝化成的银蛇破壁而出。它们在空中首尾相衔，拼成个残缺的往生阵图。阵眼处浮现出血色小篆——正是苏璎母亲临终前用狐尾在地上划出的那个"逃"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