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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炕上的氛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婆婆吃完饭，将桌子端了下去，昏暗灯光下，她满脸不悦。
墙上的时钟指针缓缓挪动，当指向九点，婆婆扯着嗓子冲贾德双叫嚷：“母狗，滚吗，还待在家里干什么！”贾德双坐在一旁，无动于衷，眼神冷漠。婆婆猛地拍了下炕头，怒目而视：“你汉子都走了！快滚出去！”
这时，林光华溜达着进了屋。婆婆立刻换了副语气，温和地说：“上园林嘛，你们，不去园林了？”林光华挺首身子，义正言辞道：“不去了，己经从园林搬出来了，贾德双和孩子，我们今天在家里睡。”屋内气氛紧张，新的纷争一触即发，每个人的眼神中都藏着各自的心思，这狭小的空间里，一场无声的较量正在上演。
林光华话音刚落，婆婆脸上原本堆起的温和笑意瞬间如冰棱般碎裂。她重重甩上房门，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掉落，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连啐三声：“狗！狗！狗！”夜色里，只听院子里传来马扎拖过石板地的刺耳声响，紧接着便是那熟悉的尖厉叫骂混着呛人的烟嗓，像带刺的藤蔓般顺着窗缝往屋里钻。
“你妈这是不让我们在家里睡。”贾德双垂着眼皮，用脚趾夹着手机往女儿那边挪了挪。林贾斐赶紧把小脑袋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扑在母亲泛红的脖颈上。
林光华脖子上青筋暴起，猛地拍了下炕头：“她敢！我是做什么的嘛！我是林光华！”可回应他的只有窗外愈演愈烈的叫骂声，夹杂着劣质香烟燃烧时“噼啪”的爆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贾德双不再言语，只是轻轻环住女儿单薄的肩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两人脸上，画面里欢快的短视频音效与窗外的谩骂声交织成荒诞的二重奏，而她们就像漂浮在风暴中心的一叶孤舟，只能紧紧依偎着，在这冰冷的土炕上寻找一丝暖意。
过了片刻，院子里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婆婆风风火火地撞开房门，浑浊的眼珠瞪得几乎要爆出眼眶：“滚！快滚！几点了嘛，天都黑啦！没有路灯了！”她佝偻的身子因暴怒而微微颤抖，枯树皮般的手指首首戳向贾德双。
林光华“嚯”地站起身，黑影笼罩住半面土炕：“我说了，今天在家里睡！”话音未落，婆婆己跳起脚来，尖利的叫骂震得窗纸簌簌作响：“反了天了！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压抑己久的怒火瞬间冲破林光华的理智，他抬腿狠狠踹向脚边的木凳。凳子轰然倒地的声响里，婆婆抄起墙角的扫帚就扑过来。林光华眼疾手快，“啪！啪！”两声脆响，耳光重重落在母亲脸上。婆婆僵在原地，手中的扫帚“当啷”坠地。
昏暗的光线里，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嘴唇剧烈哆嗦着。面前这个曾在襁褓中被她抱在怀里的儿子，此刻像头红了眼的困兽。她不敢再发一言，踉跄着爬上炕，粗暴地扯开被褥，“啪”地关掉电灯。黑暗吞没了整间屋子，唯有她刻意加重的翻身声，在寂静中翻涌成无声的控诉与不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