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战乱不断,萧云霞筹备了三年,在顾瑾瑜六岁时,集结军队准备收复幽州。
“这是我让京中送来的金疮药,治疗刀伤、剑伤,疗效俱佳,这是内甲,轻巧坚硬,你贴身穿着。府里有我,你放心,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小心,我和阿瑜在家等你凯旋。”
“顾子期。”
“嗯?”
“你有喜欢的人吗?比如......我?”
“我……活着都耗费心力,情爱于我而言只是拖累,如果不是……”
“知道了,谢谢你实话实说,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已,你和瑜哥儿在家等我回来。”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像一把锋利的双刃剑,既刺伤了敌人,也割伤了自已。在这场战争中,又有无数生命化为乌有,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哀伤。
大家立场不同,为了有好日子过,说不清谁对谁错。
这场战争持续了五个月之久,双方有来有往,最后安国以微弱的优势取胜,收复了幽州,萧云霞在大战中受了重伤。
“爹爹,娘亲会没事的,对不对?”
顾瑾瑜抓着顾子期的袖口,浑身发抖,娘亲从来都是生龙活虎,会将他举高高,会带他上树捉鸟,这一次却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很害怕,只能抓着父亲的手一直问,在他心里,顾子期从来不骗他,说到做到!
“阿瑜,放心,她会没事的。”
“王爷,萧将军用药及时,性命无忧,但这一箭伤了心肺,以后天冷要注意保暖,估计会留下咳疾,只能慢慢调养。”
“你只管开方子,药我来找。”
顾子期随后召来萧家军班底,吩咐传出萧云霞伤重处于弥留之际,通过敌国暗桩传出这个消息,引蛇出洞,由骠骑将军领军,兵分三路,将残余势力一网打尽。
总算清静了一段时日。
萧云霞知道这事还是一个月后,属下将士来看望她,闲聊时说起来的。
“萧将军,你别说,那个京城来的王爷人挺不错的,胆大心细,这一次把敌国暗桩一网打尽,还有黎国残余部队,咱们总算能清净一段时间,你也能好好养伤。”
“怎么回事儿?与我说说。”
“啊,王爷没与你说?那会不会显得我多嘴了。”
“这不是我在养伤嘛,现在与我说也是一样,你何时变得如此扭扭捏捏了。”萧云霞打趣道。
“将军你别激我,我说就是,你受伤后王爷直接放出消息,说你重伤处于弥留之际,一下子钓出了几条大鱼,又让王将军全权做主,调兵设伏,将黎国暗部一网打尽,说出了事他来担着,真是个爷们儿,你没娶错人。额……说错了,他没娶错人,还是不对,你俩天生一对,就是书上说的什么金玉良缘。”
金玉良缘?或许吧,这样就很好了,人要知足,不能得寸进尺,贪心不该要的东西。
“淮安,上次你给我的那一颗药,是不是特别珍贵?军医说如果没有那颗药,我可能命就没有了。”
她第一次叫他“淮安”,像是随口话家常。
“这是宫中御医预制,数量不多,下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你……要惜命。”顾子期淡淡说道。
“瑜哥儿马上满七岁了,你要不要纳一房妾室?我的身子很难受孕了。”
这是萧云霞第一次认真问这个问题,自从生下顾瑾瑜后,他俩同房次数屈指可数,顾子期对房事不热衷,又一直贴身照顾瑜哥儿,萧云霞忙于军务操练,最常见的就是三人大被同眠,她不知道他是对她身体不感兴趣?还是另有所爱?
“是不是母妃来信说什么了?你不用管,我会写信告诉她。”顾子期稍微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和瑜哥儿七年未回京了,我先前每次回京进宫,母妃想你们的紧,母亲也是,要不年底我们一起回去一趟?”
“等军医看过你身体后再做打算。现在离年下还有五个多月,时间还早。”
“好,我无事了。”
一般说完这句话,夫妻俩就会默契分开,各干各的事,这次顾子期却没有立即离开。
“还有事?”萧云霞不确定的问道。
“这辈子我本无意成亲,这门婚事是母妃向陛下求来的,她听信道士之言,说要娶一个命格为七杀旺盛之人,方能保我平安。加上朝中一直对萧家有所顾忌,我们成婚,就成了最好的选择。”顾子期垂眸说道。
萧云霞愣住了,原来是这样!所以这桩婚事是这么来的。
“我明白了。”萧云霞语气平静地开口,心中却已波涛汹涌。
顾子期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我很抱歉,但也谢谢你生下阿瑜,我很开心。至于纳通房妾室,我没那个心思,也没精力去应付,我保证以后母妃不会再过问我们之间的事了。”
萧云霞笑了笑,“知道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子期沉默片刻,“好。”
之后他们又恢复如往常一样,顾瑾瑜觉得父母之间奇奇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哪里奇怪,母亲如平常一样教自已功夫,父亲教自已读书写字,他呢,闲暇时就去照顾小兔子一家三口,不对,现在是一家十几口。
冬月回京,顾瑾瑜一路上特别兴奋,问东问西,他长这么大,最远只去过禹州城外城,从小京中会给他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吃的穿的,父亲说是祖母和外祖母特意寄给他的,还有皇帝伯伯赏赐的,他太期待京城了。
“爹,你快看,这里的树都还是绿的呢。”
“我们现在往南边走,气温比禹州高,花草树木活的久一些。”
“爹,我也想和娘一样出去骑马,可以吗?”顾瑾瑜神情向往的看着外面驾马队伍。
“穿厚点,最多一刻钟,你不想到京城还生病吧,到时候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都只看,不能吃不能玩。”
顾子期给他套上了厚棉袄,戴上了观音兜帽,将他交给了萧云霞的亲卫,吩咐一刻钟后带回来。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孩子银铃般的笑声。
“娘,你好厉害啊,等我们回禹州,你教我骑马好不好?娘,好不好嘛。”
“成,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萧云霞很守时,一刻钟一到,就将顾瑾瑜送回马车。
“你看看,小脸儿冻得红彤彤的,瑜哥儿开心吗?”她脱下手套,故意戳着顾瑾瑜的小脸蛋。
顾瑾瑜一个劲的点头,眉眼间的开心一览无余。
“抱着暖炉暖暖手。”顾子期将手炉放到瑜哥儿手上,明明冷的不行,还满脸兴奋。
目光不期然瞄到萧云霞发红的手,车里只有一个手炉,他冬日不需要,这个是专门为瑜哥儿准备的。
“阿瑜,给你娘也暖一会儿手。”
“不用,娘手不冷,还是瑜哥儿拿着吧,再说了,娘要是冷,不是还有你爹吗?”
萧云霞说完,双手抓住顾子期的手,他的手细腻温暖,刚好可以包裹住她的,本来只想开个玩笑,但握上去后,她就不想放手了。
女子手掌指腹到处都有老茧,入手微微有些刺人,她固执的不肯放手,像一只偷腥的小猫,一副食饱餍足的模样,母子俩的小表情出奇的一致。
萧云霞看他慢慢放松了身体,没有甩开她的手,胆子大了起来,干脆直接靠在他的肩膀,鼻尖闻着衣服上淡淡的松香气味,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