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细节就是如此,具体你去与仲淮、巧儿商量,”任平生顿了顿,“商讨地点定在摘星楼,孤会让巧儿安排。”
“喏。”
王清应道,心里意识到秦王这是在为小姐站台,让小姐成为南阳之事的主导。
任平生对月冬说:“召公孙武。”
公孙武是卫尉丞,李善的副官。李善随军去西域后,卫尉暂由公孙武管理。
不一会儿,留着络腮胡,身着甲胄的公孙武大步流星的走进宁清殿。
“臣公孙武参见陛下、参见秦王。”
“南阳方士勾连官员,迫害百姓,你带两百人随廷尉、巧工令的一道去南阳,保护他们的安全。还有,南阳郡尉虽未参与其中,但知情不报,你且看他是否有戴罪立功之意,若狗急跳墙,当即诛杀,然后你接管南阳。”
“喏。”
任平生顿了顿:“两百人够吗?”
“邓朗那人臣知道,虽有些本事,但胆子不大,行事保守。陛下、秦王能让他戴罪立功,感激都来不及,又怎敢狗急跳墙。就算他真有此心,臣亦能将其拿下,两百人足矣。”
“有信心是好事,但也要小心,生死关头,谁也不能确保对方不会做出超出常理的事。”
“喏。”
王清、公孙武退下后,任平生拿起对讲机,跟巧儿说了在摘星楼和王清、仲淮商量一事。
巧儿应下,接着跟任青玉说:“阿母,你知道阿兄为何要让我们在摘星楼商讨公务,还让我安排吗?”
“不知,为何?”
“阿兄这是借安排场地,告诉他们,我的身后是阿兄,我与他们平起平坐,让他们收起轻视之心。那个王清见阿兄如此安排,更会认为这件事是由我主导。”
任巧说:“你和阿父真的不用担心,阿兄让我出任巧工令、学宫令是另有目的,以后会对我鸟尽弓藏,阿兄若是有这个想法,就不会把绣衣挂在他的秦王府,刚才更不会敲打薄胥,让薄胥亲口认下绣衣。”
任青玉说:“阿母不是不放心平生,只是平生于公事,太过铁面无私。当初那两个表亲……阿嫂出面求情,他都不给半分面子,你日后若是稍有不慎,犯下大错,他又岂会饶了你。”
“你也说了是犯下大错,我怎么可能会犯下大错,我又不会为非作歹,仗势欺人,以权谋私,”任巧说,“阿兄厌恶、不能容忍的是这些,我又不会这样。只要我一心为公,永远支持阿兄,阿兄就绝不会负我。
阿父也从不担心这些。他担心的只是怕绣衣、学宫触犯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怕他们针对我,阿兄抗不住他们的针对,不得不把我当成弃子。但阿兄何人,焉会被他们逼到这一步?”
任巧接着说:“就算那些人施了诡计,让我不慎犯下大错,阿兄也绝对会保下我。阿兄跟我说过这个情况,所以他打算让南其远做我的副手,必要时刻将南其远推出去。
这个事,你别跟别人说,这是机密,除了阿兄,我就和你还有阿父说过。”
任青玉心里一凛:“你放心,我不会乱说。平生能安排如此,我也放心了。不过,若是南其远也没用呢?”
“要是南其远都平息不了,那就说明事情很大,他们的目的不是让阿兄妥协,是直指阿兄,你觉得以阿兄的性子,他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任巧说:“其他人不了解阿兄,我可了解阿兄。你别看他平时和和气气的,从不摆公子、秦王的架子,但真遇到事的时候,拍板做主的永远都是阿兄。
没人能拒绝阿兄的决定,除非你能让阿兄意识到他真的错了。现在就是,这些日子议事,阿兄都不管阿嫂是什么态度,直接替阿嫂做主。”
任巧接着说:“所以真要发生那种情况,阿兄连南其远都不会舍弃,会直接把那些人解决了。阿母,你不要以为阿兄不敢对那些人下手,阿兄不对他们动手,是不想朝局动荡,黔首遭殃,削弱大离的国力。
一旦他们给脸不要脸,阿兄就不会让他们多活一日。”
任巧顿了一下:“我再跟阿母说一个秘密,你不要对外说,最好是阿父都别说。阿兄其实一直都有除掉那些人之心,阿兄认为除掉他们,能解决大离现有的绝大多数问题。
阿兄只是不愿意杀戮过甚,不想黔首受到牵连,才容忍他们存在,只要求他们老实、听话。”
任青玉心里一抖:“你、你说真的?”
“当然,你当阿兄为什么总是说大离绝非一人一姓之大离,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那些人在阿兄眼里就是败坏大离的顽疾,阿兄愿意给他们保存家族的机会,但不代表阿兄会像太上皇那样,一次又一次的跟他们妥协、容忍他们。”
任巧说:“阿兄就跟高祖一样,王令一出,天下莫敢不从。敢有不从者,诛。就像今日阿兄跟薄胥说绣衣一事,薄胥明知绣衣会分走他手里的权利,但他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学宫也一样,阿兄虽是要撅他们的根,但也给他们参与的机会。他们要是敢不从,阿兄就会让他们知道违抗王令的的后果。”
任巧继续说:“其实我很清楚我不管是出任绣衣令,还是出任学宫令,世人都会认为我是阿兄的传声筒,我做出的一切决定,都是阿兄的决定,但也正是这样,他们才不敢拿我如何。
阿父的担心,纯粹是他不懂阿兄,不知道阿兄其实是和高祖一样的人。阿母你看高祖在世时,莫说朝堂,天下有谁敢违抗高祖的政令?阿兄就是这样,他不允许任何人违抗他的王令,也有能力让天下人都不敢让任何人违抗他的王令。”
任巧迟疑片刻:“我再与阿母说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我治下的绣衣在阿兄假薨后,其实就出了点问题,做事不再认真,有点阳奉阴违。
而阿兄复生后,阿兄都没搭理绣衣,绣衣那些人一个个又都变成阿兄时期的绣衣,对待命令一丝不苟,做事认真。
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别的原因。他们敬阿兄、怕阿兄、服阿兄,愿意为阿兄效命,也不敢不为阿兄效命。”
任青玉沉吟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