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处置他们时,你要让绣衣做好舆论引导工作,不仅是南阳郡,其他地方也一样。舆论的大致内容是方士欺诈、偷盗小孩炼丹的真相,这方面我会让王清配合你。”
任平生接着说:“还有,待此事平息,你要继续引导舆论,内容是秦王、陛下有后世的农种,产量远超当世。秦王、陛下已派农官在试验种植,不日将免费推广天下,让人人都可以种上后世的农种。
说一千道一万,天大地大,吃饱饭最重要。我们宣扬后世的重心要让世人知道他们能从后世得到好处。”
“喏,”任巧一本正经的拱手应下。
任平生微愣,失笑道:“我刚刚是逗你玩的,你要是当真了就不好玩了。”
“我知道,我就是要让你不好玩。”
“对了,还有一件事,注意民间舆论,防止有歹人利用方士散播我和韵儿之所以能往返后世,是驱鬼吃人或者拿人炼丹之类的谣言。”
此话一出,南韵看了眼任平生,眼底有些不解。
任巧说出南韵心里的不解:“阿兄有点小心过头了,这种无稽之谈,岂会有人相信。”
“万事有果必有因,我和韵儿如何能往返后世,必为天下人好奇。故而,黔首会认为我和韵儿是仙人,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解释。而我要做的是澄清事实,不让黔首有此谬论。”
任平生说:“但我无法给出真实原因,这便意味着在这个关节上会出现空白地带,黔首之中好奇心重的人必然会牵强附会的弄出许多原因,这便成了歹人败坏我和韵儿名声的最好机会。
一个能往返后世的人,不是仙人,那必然用了邪恶手段,是不是很合理?”
任巧沉吟道:“是合理,但阿兄你能考虑到这层,我是该说你思虑周全,还是内心邪恶,这不是正经人能想到的。”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任平生说,“那边五千年的历史,不仅让我见识到历朝的兴衰荣辱,更是让我知道人可以阴险、无下限到何种地步。”
任平生有些感慨:“尤其是到了现代,科技发达,信息交流便利,你才会知道有的人可以无耻到连九泉之下的恶鬼都要甘拜下风。我只不过是站在歹人的角度想一想,如何在天下共认为我和韵儿是仙人的情况下,败坏我和韵儿的名声。”
“如果真有人这样做了,绣衣该如何应对?”
“这就是我要叫王清过来的原因,他曾是方士,没有人比他更懂方士,我要他做的就是,揭穿、公开方士欺诈百姓的真相,为世人做一次常识科普。你要做的就是让绣衣配合王清,扩大科普效果。”
任平生说:“对了,还可以让烟雨阁的优伶团,编排相关的优伶戏,就按照我曾弄过的新式风格。枯燥的科普,比不上生动有趣的内容,尤其是对每日劳作的黔首而言,只有如此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总而言之,一句话,以生动有趣的科普内容打开局面,引起黔首的兴趣、讨论,绣衣再从中引导舆论。”
任平生叮嘱道:“我刚跟你说的有可能出现的谣言,在未出现前,不要有任何相关行动,更不要将其编排进优伶戏里,以为这样就能将谣言扼杀在摇篮里。看优伶戏的百姓不会每个都全程专注的看。
他们会走神,会误解、曲解,一旦有人如此,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明白了,那我先回去了。”
任平生原想让巧儿在这等王清过来,让两人聊一聊,转念一想王清日后还要去找廷尉,到时候巧儿也要与他们碰头、商讨,那巧儿在这等就没有意义,于是点头同意。
巧儿走后,任平生看回奏章,忽想起一事,扭头望向南韵无暇的侧脸,笑说:“刚光顾着自己说了,忘和你商量,抱歉啊。”
南韵浅笑说:“平生言重,平生对此事的处置并无问题,换做我,只会处置罪人,不会兼顾到民间的舆论,”南韵接着说,“不知平生关于南阳的官吏人选,有何想法?可有心仪之人?”
“你定吧,我对各级官员都不了解,不知道该让谁接任南阳。”
“好,我定好后,给平生过目。”
“不用,给我过目什么,我老婆选中的人一定就是最合适的,”任平生笑说,“你的坚定就是我的决定,就像我的决定是你的决定一样。”
说完,任平生心里有点感慨,南韵对他是真的全心全意,而且自甘居于幕后。每次和群臣议事,或需要做出决策时,只要他开口,南韵就绝对不会和他唱反调,会完全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全心全意的支持他。
哪怕这样的行为会削弱自己的权威,增长他的威势,让人人都认为大离是由他做主,是他说了算,南韵都毫不在意。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申时末,王清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任平生见状先让殿内的宫娥给王清一杯茶,再将绣衣的明报递给王清。
王清仔细阅览明报,在看到徐行这个名字时,眼睛微动,继续看完,说:“敢问秦王,奏中所述徐行可是来自齐郡?”
“怎么?你认识?”
“如是来自齐郡般阳,徐行应是臣的师弟。”
王清虽是这样说,但心里却是持肯定态度。他认为秦王唤他过来,必然是确定徐行是他的师弟,让他去收拾师弟弄出来的乱局。
任平生看了眼月冬,月冬会意立即取下腰间的对讲机,双手递给任平生。任平生接过,按下对讲机问:“巧儿,徐行是来自齐郡般阳吗?”
不稍片刻,对讲机响起任巧的声音。王清听的眉头一挑,忍不住偷偷打量任平生手里的对讲机。
“好像是,怎么了?”
“王清说徐行有可能是他的师弟。”
“哦,那挺巧。”
任平生放下对讲机,看向王清:“此番叫你过来,是让你去南阳,揭穿徐行行骗的手段,向当地百姓科普相关常识。还有让你屈尊做一下烟雨阁的优伶团的顾问,指导他们编排出用于揭穿方士欺诈,科普常识的戏剧。
徐行既是你的师弟,那这事更是非你不可了。”
王清拱手道:“喏,臣定竭尽全力,以正视听,”王清顿了一下,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了,徐行之才不逊于我,他却不走正道。”
任平生淡淡问:“怎么,想替他求情?”
王清心里一凛,忙道:“没有,臣不敢,臣就是有点惋惜。”
“在听到你说他之才不在你之下时,孤是起了爱才之心,想饶他一次,让他戴罪立功,”任平生说,“但我若饶了他,如何对的起那些被他为了钱财,残忍杀害的孩子?如果这其中有巧工令的孩子,巧工令还惋惜否?”
王清心下再凛,忙表态道:“秦王所言甚是,是臣迂腐,徐行之罪,罄竹难书,他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