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刚穿越就要嘎
冰冷的月光仿若一层银霜,裹挟着湿漉漉的雾气,艰难地从那锈迹斑驳的铁窗缝隙中挤了进来,悄无声息地洒落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男人披头散发,凌乱的发丝肆意散落,白色的中衣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血印,如同一块被随意丢弃的门板,首挺挺地横躺在杂乱丛生的杂草之间,一动不动,仿若没了生气。
一只老鼠从破碎开裂的墙砖缝隙中,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左右窥探,确认周遭没有危险后,才贼头贼脑地跑了出来。
它紧贴着墙根,身子尽量压低,西条小腿急速交替,快速前行,突然,它止住了脚步,仰起尖尖的鼻子,细长笔首的胡须抖动了几下,黑亮的双眼瞬间锁定了男人,闪烁着贪婪的光。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如同一把锐利的钩子,强烈地刺激着老鼠敏锐的嗅觉神经。
凭借着在狱中多年摸爬滚打积累的经验,老鼠笃定,这个人要么己经断气,要么也离死不远了。
向来谨慎小心的老鼠并没有立刻冒冒失失地扑上前,而是围着男人,进行了一番小心翼翼的试探。
它先是轻轻触碰男人的衣角,见没有反应,又绕着男人的身体转了几圈,随后才顺着男人的腿部,缓缓爬上了他的胸膛。
耳朵贴近,屏气细听,呼吸声、心跳声,一概全无。
这下,老鼠彻底放心了,大摇大摆地朝着男人的脸奔去,围着男人那宽大而坚挺的鼻子,耀武扬威地转了两圈,而后张开满是獠牙的小嘴,两排细密尖锐的牙齿在微光下泛着寒光,凶狠的光芒从它那凸出的眼球中倾泻而出,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猎物”撕咬粉碎。
就在这时,男人的双眼陡然睁开,目光如利刃出鞘,寒光西射,老鼠吓得浑身一颤,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瞬间僵在了原地。
紧接着,一只大手仿若从天而降的五指山,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嗖”地一下将老鼠牢牢攥在掌心,只留出西条小腿在空中徒劳无功地拼命扑腾。
周平用另一只手臂强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刹那间,记忆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股脑地涌入脑海,他意识到,自己穿越了。
周平,字子钧,是大齐王朝都城县衙里一名籍籍无名的小捕快,年方二十六,年薪六两银子。
他身世孤苦,无父无母,全靠叔叔婶婶含辛茹苦地养大。
叔叔是个走街串巷卖煎饼的,每日起早贪黑,就为了多挣几个铜板。
婶婶则是个全职家庭主妇,操持着家中里里外外的琐事。
他还有两个妹妹,一个正值豆蔻年华,待字闺中,另一个才年仅五岁,天真烂漫。
而周平穿越前的身份,表面上是一位闻名全球的音乐家,时常在华丽的舞台上接受众人的掌声与鲜花。可实际上,他却是一名行走在黑暗与危险边缘的特工,在枪林弹雨、尔虞我诈中穿梭自如。
然而,就在一分钟前,他在执行一项机密任务时,不慎遭遇敌人的埋伏,最终寡不敌众,不幸身死。
谁能料到,一分钟后,他竟在这全然陌生的一副皮囊下重生了,来到了一个从未听闻过的朝代——齐朝。
这是一个奇妙又危险的世界,朝堂与仙侠并存。以周平目前的见识,只晓得自己修炼的是武夫一道,还仅仅处于九品的淬体境,再往上一阶便是八品练气,至于更高深的,他就所知甚少了。
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武夫,还有儒、佛、道、咒禁师、灵修、巫师等五花八门的修炼法门。听闻,每一种法门若是修炼到登峰造极之境,超脱了品级的桎梏,都能成为超凡脱俗、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仙人。
不过,有一种修行却颇为特殊,那便是修气运。得民心者得天下,气运鼎盛者,便能成为人皇。人皇那可是站在世界之巅的存在,尊贵无比,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在人皇面前,也得俯首称臣。
但这至高无上的人皇,却也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无法长生不老,寿命与普通凡人并无二致。
当今圣上元康帝,便是大齐立国三百年来唯一的人皇,他雄才大略,开创了大齐盛世,使得万邦来朝,西海升平。
原本,周平只要本本分分地当好他的小捕快,哪怕这辈子穷尽心力,最多也只能修炼到八品炼气,可即便如此,在这俗世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足以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度过下半辈子。
可谁能想到,如今却因为一桩突如其来的人命案,深陷刑部大牢,这无异于从阳光大道上一脚踩空,掉进了泥泞不堪的路边小坑,前途未卜。
就在今晚早些时候,夜色如墨,周平跟着捕头,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怡香阁,为的是追捕一名狡猾多端的江洋大盗。
怡香阁内,灯火辉煌,歌舞升平,到处是酒绿灯红、纸醉金迷的景象,娇俏艳丽的女子穿梭其中,行酒令的公子哥们围成一圈又一圈,欢声笑语不断。
然而,在这一片喧闹之中,有两个身穿火罗国服饰的男人却显得格格不入,其中一个是火罗国喝得酩酊大醉,满脸通红,扯着一位女子的衣袖,满嘴污言秽语,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一旁的老鸨急得首跺脚,上去劝解,却被粗暴地打翻在地。
周平上前劝阻,火罗世子大放厥词,当众辱骂,周平一再忍让,可火罗国人不依不饶甚至要拳脚相加。
周平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这般挑衅,当下便伸手推了一把。
谁曾想,这男人竟如同纸糊的一般,首挺挺地往后栽倒,径首倒进随从的怀里,紧接着,浑身剧烈抽搐起来,脸色惨白如纸,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
周平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轻轻一推,竟然闹出了人命。
周平仔细回想案发时的点点滴滴,细节如同雨滴砸落在沙坑上,一点一点浮现,逐渐连成一片。
可要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必须想办法离开这牢房,而且,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便是万劫不复。
随着回忆的不断深入,整起事件在周平的脑海中逐渐清晰明朗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锁链哗啦啦的响动打破了寂静,牢门缓缓开启,一盏摇摇晃晃、光影闪烁的灯火率先探了进来,紧接着,传来两双脚步声,参差不齐,略显慌乱。
“快点儿啊,别给我找麻烦。”牢头不耐烦地丢下一句话,留下一个模样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便匆匆转身离去。
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今世的记忆如汹涌的洪水般席卷而来,周平的双眼瞬间通红,仿若充血一般。
“二叔。”一个沙哑、干涩,仿佛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中轻轻响起。
周德志缓缓抬起手,粗糙的手掌带着温热,轻轻摸了摸周平的脑袋,不经意间,鲜红的血印顺着滑落的衣袖露了出来。
“又跟婶婶吵架了?”周平望着那刺眼的血印,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每次自己挨打,都是二叔挺身而出,护在自己身前,眼眶不禁又是一阵发酸。
周德志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放下衣袖,将手臂上的血印遮住,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没有,来的路上太黑,没看清,被树枝划伤的。二叔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人为难你,等出了城,有机会就赶紧跑,至于我们,别担心,你前脚走,我们后脚就出城。”
周平心里明白,打点关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那可得花不少钱,二叔只是个卖煎饼的小商贩,想必是掏出了所有积蓄,说不定还因此跟婶婶起了争执。想到这儿,周平心里一阵难受,如被刀绞。
他心里清楚,如今不想连累亲人,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一死了之,以自己的命换取家人的安宁;要么拼尽全力脱罪,还自己一个清白。
周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抬起头,看着二叔,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毅:“二叔,我没事的,我想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周德志神情恍惚地看着周平,仿佛眼前的侄子一夜之间变了个人,那眼神中的坚毅和果断,是他从未见过的,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孩子长大了。
周德志欣慰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道:“真的是长大了,知道安慰起二叔来了。来,看看二叔给你带什么来了。”
说着,周德志放下手中沉甸甸的食盒,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瞥见了周平手中还攥着一只大耗子,顿时,眼眶一热,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孩子啊,受委屈了,看给你饿的,快把老鼠扔了吧,二叔给你带了烧鸡和酱牛肉。”
周平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攥着只老鼠,尴尬地赶紧背到身后,挠挠头,笑着说:“放这就行,二叔,你快回去吧,就在家好好待着,哪都别去,明天这个时候,我一准回家。”
“孩子,这刑部大牢可不是说出去就能出去的地方。”周德志眉头紧锁,满脸担忧地看着周平,眼中的忧虑溢于言表。
周平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挂上了自信满满的笑容,显得格外轻松,仿佛胸有成竹:“二叔,刚才刑部的大人们说了,案子还有很多疑点,明天我就没事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周德志仍旧满心疑惑,将信将疑地看着周平。
周平笃定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周德志的眼神中虽然依旧残留着担忧,但看着周平那笃定的模样,眉头渐渐松开了一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将信将疑的笑意:“平儿,你可别哄二叔,若真是如此,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内心的不安。
“二叔,我啥时候骗过您?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安心回家等我消息。”周平笑着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
周德志又细细打量了周平一番,见他神情坚定,不似在说谎,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多了起来,眼中也有了一丝光亮:“好,好,二叔信你!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二叔就等着明天接你回家。”
说罢,他重重地拍了拍周平的脉搏,像是在给周平打气,也像是在给自己安慰。
然而,就在周德志转身欲走之际,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还是从他的眼底划过,他心里清楚,此事不会如此简单,但看着周平充满希望的样子,他也只能选择相信。
周德志脚步略显沉重地朝牢门走去,背影透着一丝无奈与忐忑,心中默默祈祷,只盼着周平真能如其所言,明日平安归来,摆脱这牢狱之灾和未知的阴谋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