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仲淮、御史大夫薄胥来的很快,几乎是先后脚到。
二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任巧,拱手向南韵、任平生行礼:“臣仲淮(薄胥)参见陛下、秦王。”
“免礼。”
任平生话罢,二人又同时向任巧拱手示意。任巧拱手回礼。
“此番叫二位过来,是为南阳等地方士与官员勾连,残虐百姓一事,”任平生将明报递给月冬,月冬双手接过,走下玉阶,递给御史大夫,“这是各地的相关情况还有南阳的案情,你们先看一下。”
“喏。”
御史大夫打开明报,上面娟秀工整的字迹,让他下意识的瞥了眼任巧,觉得这份奏报应与任巧有关。他快速浏览一遍,其中南阳监御史的同流合污,让他心里一沉,意识到陛下、秦王唤他过来的意思。
继续看完,御史大夫不动声色的递给仲淮。
仲淮看完表态道:“触目惊心,没想到他们竟敢胆大如此,臣一定彻查严办。”
任平生淡淡道:“不需要浪费那个时间,你按照这个验查即可,这份奏报来自秦王府的绣衣,民间兴起那些舆论后,孤便命他们监视各地是否有方士趁机作乱,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
任平生接着说:“按律,他们当如何处置?”
仲淮显然是一位合格的廷尉,面对任平生的询问,不假思索的回道:“回秦王,依律,徐行犯有诬罔、妖言、略人略卖人、强盗等罪,数罪并罚应处腰斩、磔刑,族诛。”
简单说就是腰斩后再肢解。
“相关勾连官员同罪论处。南阳县尉等官员则犯有见知故纵罪,也应弃市或族诛。”
任平生面无表情的问:“其他的方士呢?”
“暂不知具体所犯罪行,仅以欺诈百姓来看,轻则黥为城旦舂,重则弃市。如若有勾连官员,当判腰斩或族诛,相关官员同等。”
“富商、大户呢?”
“和方士同等。”
任平生说:“孤记得太上皇时期有一方士意图欺骗太上皇,太上皇将其置于丹炉,炼丹喂狗,可是有这事?”
仲淮有点明白任平生的意思:“有。”
任平生接着说:“有史以来,方士欺诈之事,屡禁不止,若仅是以其欺诈钱财的金额,而判处黥刑太轻,起不到示警的作用,孤认为面对这些人当从重从严处罚,至少得秉持着一人犯罪,全家受罚的原则。
那些欺诈金额少的,一律坑杀了吧。他们的家人黥为城旦舂。”
“喏。”
任平生强调道:“处置他们时,不得随意牵连无辜方士。谁若是敢肆意牵连,败坏朝廷名声,族诛。”
“喏。”
“此案处理时,不仅要处理相关人员,也要妥善处理民间舆论,尤其是南阳郡的百姓。徐行这人也是有点脑子,竟然知道用草木灰和米汤行骗,你们得让百姓知道徐行的真面目,这方面你和王清还有巧儿商量。”
任平生说:“对了,忘了跟你们说,巧儿是秦王府绣衣署的绣衣令,专行对四方蛮夷情报搜集和对内搜集百姓舆论一事,暂未公开,你们注意保密,要是今日在绣衣公开前,我从别人那听到绣衣二字,莫怪孤不客气。”
仲淮、薄胥心里一凛,忙拱手应道。
一旁的任巧有些意外,没想到阿兄会以这样的方式让绣衣面世。
“你先去吧。”
“微臣告退。”
仲淮走后,任平生看向薄胥,问:“薄公对此事有何看法?”
薄胥拱手请罪道:“臣御下不严,管理失察,请陛下、秦王责罚。”
“薄公言重,南阳那么远,他在那偷偷摸摸干了什么,薄公不知情很正常,这件事怪不到薄公头上。”
任平生说:“孤和陛下今日请薄公过来,就是想和薄公商讨一下,对各级官员监督一事。南阳的方士之祸,太原的偷盗技艺,还有之前一系列的事情,都说明监御史之制已非良制,急需做出改变。薄公乃此道大家,可有良策?”
任巧心里一跳,瞬间明白阿兄的意思,瞥了眼薄胥。
薄胥面露沉吟之色,过了半晌,方才开口。而他开口说的话,令任巧的嘴角微扬。
“秦王所言甚是,监御史之制是到需要改进的时候。臣以为可引入或采用绣衣之法,此次事件已然说明绣衣之法,优于监御史之制。”
薄胥其实不想这样说,但秦王的意思很明显,他若不遂了秦王的意,秦王就不会再给他面子。再者,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也是说明监御史之制难以发挥应有的作用,秦王、陛下要改,谁也阻止不了,与其螳臂当车,不如顺水推舟。
“薄公言重,绣衣虽有可取之处,但说它优于监御史,孤看未必,他们只是还未体会到监御史的权利、地位,等他们体会到了,表现未必有监御史好。”
任平生说:“为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认为还是采取并轨制,监御史和绣衣并行,两者互相监督,”任平生强调:“是互相监督,不是互相拆台,谁要是敢为了私利,互相拆台,坏了正事,朝廷必严惩不贷。”
“喏。”
任巧、薄胥齐声应道。
“绣衣尚在筹建,巧儿你有不懂的地方,多向薄公请教,”任平生看向薄胥,笑说:“这段时间就辛苦薄公了。”
“秦王言重,臣一定知无不言,”薄胥看向任巧,“绣衣令有何事,尽请直言。”
任巧拱手:“下臣在这先谢薄公。”
薄胥走后,任平生对任巧说:“绣衣暂挂秦王府,待日后时机合适,再转入朝堂。”
任巧问:“你刚不还说好饭不怕晚,怎么就和他们说?”
“好饭不怕晚的前提是,得先把米放进电饭煲里,米都不放进去,还煮什么饭,你仍是按原计划推行,不用因此就加快速度,”任平生说,“南阳那边,你和仲淮商量后,看他是要派谁去,
然后安排一个合适的人选和他们接触。那人从此转为明线,暂监南阳。”
“嗯,知道了。”
任平生扳起脸:“你这是什么态度,秦王跟你下达指示,绣衣令就是这个态度?”
“喏。”
任巧拱手,冲着任平生做了鬼脸,然后向南韵告状:“阿嫂,你看阿兄,就会欺负我。”
南韵浅笑:“若以朝廷礼法来看,巧儿的态度是有不适。”
任巧瞬间天塌了:“阿、阿嫂,你竟然也……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