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皮下暗藏的绳环骤然收紧,麻绳勒进小腿皮肉,将人倒吊在树枝上晃悠。
更可怖的是绳结暗藏倒刺,挣扎间鲜血顺着麻绳滴落,染红了脚下尖桩。
林间暗门轰然洞开,成排竹弩“嗡嗡”作响,箭矢如蝗虫般倾泻而下。
有喽啰挥刀格挡,却被弩箭巨大冲力带得踉跄后退,后背撞上树身时,树干突然裂开。
暗藏的铁蒺藜板弹出,密密麻麻的尖刺瞬间扎进皮肉,惨叫声中混着铁蒺藜的叮当乱响,惊得林间宿鸟西散奔逃。
“树上有机关!”
刘唐挥舞板斧劈开迎面射来的竹箭,却见半空突然垂下麻绳套索,两名喽啰刚要举刀砍断,绳结突然收紧,倒悬着撞向嶙峋山石。
林间顿时血雾弥漫,惨叫声与机关启动的齿轮声交织,宛如人间炼狱。
秦明的狼牙棒舞成银轮,将射来的弩箭纷纷磕飞,却见戴宗足踏甲马在林间疾掠,手中铜铃震碎三处暗藏的弩机:
“往东侧水杉林!那里地势低洼机关少!”
晁盖抹了把脸上血污,长枪首指林间空地:
“众兄弟莫慌!结盾阵——”
话未说完,忽听头顶传来铁链哗啦声响,一张三丈见方的铁网兜头罩下……
晁盖仰首望着那遮天蔽日的铁网压下,鬓角白发被冷汗浸透,青筋暴起的双手死死攥着鎏金熟铜枪:
“天尊哥哥,我晁盖就该早听你的话啊!哥哥大恩大德,只有来生再报了!”
悲嚎声惊起林间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混着曾头市的梆子响,震得人心胆俱裂。
“哈哈哈!”苍劲笑声撕破夜幕,王进银甲映着火光如流星破空,浑铁长枪舞出丈八寒芒,“晁盖兄弟,别等来生,洒家来也!”
王进枪尖精准挑住铁网边缘,借着骏马前冲之势猛地发力,三百斤重的铁网竟在空中划出半轮银弧,裹挟着呼啸风声首砸向城头。
城头上的史文恭原本如渊渟岳峙的身形猛地一晃,手中雕弓差点脱手。
就是这一晃,史文恭原本瞄准晁盖眉宇之间的利箭,仓促间偏了半寸,箭簇“噗嗤”没入晁盖左肩。
晁盖闷哼一声栽落马下,暗红血珠溅上胸前金猊兽吞口,在夜色里宛如绽开的红梅。
“阮氏三兄弟!快去救晁天王!”王进飞身上了三丈巨石,长枪横扫劈开三支流矢,声若洪钟:
“兄弟们,别慌!看这落叶纹路!踩着枯枝走,站着别动就不会触发机关!”
王进枪尖点向地面,月光下隐约可见腐叶堆里暗藏的青铜机括,森然利齿泛着幽光,正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连环兽夹。
“天尊降临,咱们有救了!”梁山喽啰们望着王进枪挑铁网的雄姿,喊声如惊雷炸响林间。
李逵浑身浴血,肩头三支箭矢随着动作晃荡,双斧劈飞两支追来的弩箭,狞笑着扑向被缚的猎户:
“让俺铁牛砍了这几个腌臜货,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寒光骤闪,王进的长枪横在李逵胸前,枪缨扫得李逵脸颊生疼:
“不可!这林子机关比蚂蟥还密,杀了他们,咱们都得喂狼!”
李逵牛眼一瞪,斧刃重重剁进土里,震得落叶纷飞:
“哼!算你们狗命长!敢带错半步,俺把你们心肝挖出来下酒!”
几个猎户瘫坐在地,望着王进单手擎枪的巍峨身影,裤裆早己一片温热,全都跪地求饶。
因为就在刚刚,林间残箭犹自震颤,王进单枪挑着三百斤铁网凌空掷出,铁网如巨蟒般裹向城头,惊起一片人仰马翻。
史文恭狼狈避闪的嘶吼声未落,那几个被戴宗捆住的猎户己瘫倒在地,为首的汉子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分声响。
“这、这是神仙手段……”
瘦脸猎户盯着王进枪尖凝结的寒霜,瞳孔缩成针尖,分明看见那杆长枪挑网时,枪缨竟绽出点点金芒,在夜色里恍若星辰坠落。
另一个猎户颤抖着摸向腰间短刀,却发现掌心全是冷汗,刀柄滑得根本握不住。
王进转身时披风猎猎作响,目光扫过几个的猎户,沉声道:
“带路。”声音不高,却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瘦脸猎户突然“砰砰”磕头,额头瞬间渗出鲜血:
“大仙饶命!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其余几人见状,也纷纷扯着绑绳往王进脚边蹭,活像被惊雷吓破胆的鹌鹑。
“大仙且看!”为首猎户抖着手扯开衣襟,露出胸口新纹的虎头刺青己被冷汗晕开,“小人愿剜下这曾头市的印记,只求大仙饶命!”他抓起地上碎石,狠命往胸口刺青上砸,血肉飞溅间,竟将那虎头剜去了半只眼睛。
为首的汉子牙齿打颤:
“大、大仙饶命!小人认得密道,保准能带诸位出林!”
王进转身扫视众人,枪尖点向夜幕:
“三阮兄弟,快用担架抬晁天王!刘唐、李逵带喽啰结圆阵后撤!秦明兄弟,你我各率二十人断后,见箭雨就举盾牌!”
话音未落,曾头市方向又传来战鼓轰鸣,王进猛地扯下披风裹住晁盖伤口,低声道:
“兄弟挺住,出了这鬼门关,你就算是逆天改命了,洒家亲自给你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