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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第37次整理领带,对着反光的金属壁龛咧嘴练习微笑，这个动作能让新生喉结显得更自然——上周部门聚餐，总监说他笑起来像"戴人皮面具的太监"。
国金大厦43层的玻璃幕墙流淌着铁灰色晨光，林深抱着离职员工的纸箱穿过走廊。工位隔断上还粘着前任贴的防窥膜，撕开一角露出底下斑驳的字迹：死人妖。保洁阿姨正在用消毒水擦洗他上个月晕倒时留下的血渍，那日他因卵巢残留组织出血染红了西裤，茶水间至今流传着他"月经逆流"的传说。
"小林，换水。"财务总监王莉敲了敲他隔板，香水味混着佛牌香灰扑来。林深沉默地走向饮水机，背后传来压低的笑声："变性人力气倒是没变小。"
水桶坠落时发出的闷响惊飞窗外鸽群，林深望着满地狼藉，突然想起变性第三天在萧潇实验室看到的场景——培养舱里的干细胞正沿着试管壁攀爬，像极了此刻顺着大理石缝隙蔓延的矿泉水。王莉的Gucci高跟鞋碾过水渍，在他递来的报销单上签下"心理治疗费不予报销"。
更衣室的烟雾报警器突然闪烁，林深蜷缩在储物柜夹角，手里攥着从黑市买的止痛片。手机屏幕亮起母亲发来的消息：张家闺女在老家医院当护士，你要不改回来？隔间外传来同事的哄笑，市场部Mike正在模仿他变声期的沙哑嗓音："林小姐要不要试试我的药？"
上周被拒的升职邮件还在邮箱里躺着，HR用加粗字体写着"基于团队稳定性考量"。突然响起的推门声惊得他撞翻扫具柜，保洁阿姨举着手机电筒照过来："作孽哦，男人女人都做不成......"
午夜的地下停车场泛着福尔马林般的冷光，林深在车里播放萧潇团队的科普视频。全息投影里，金鑫正展示产检报告："蝶变X-52让我们重获新生。"车窗突然被敲响，三个醉醺醺的同事围住他的特斯拉，销售主管Jason把酒瓶抵在车窗上："兄弟看看真货呗？"
林深猛踩油门时，后视镜映出Jason比中指的身影。他在便利店买了三罐黑啤，坐在马路牙子上看同友软件弹出的消息：药娘滚粗。
第二天的部门会议像个精心设计的刑场。林深刚汇报完季度数据，新来的实习生突然举手："林经理的身份证性别还没改吧？这样签的合同有法律效力吗？"投影仪蓝光里，他瞥见王莉正在给CEO发消息：早说跨性别影响公司形象。
"这是最新的人事令。"HR总监推来平板，调岗通知上的"客服部"三个字泛着血红色。林深摸到口袋里萧潇给的应急药片，铝箔包装上的蝴蝶浮雕硌疼掌心。他突然站起来，三十七层高楼的穿堂风灌进西装下摆。
"去年我带队完成三千万业绩时，"他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的药物代谢监测芯片，"各位称赞我'比男人还能拼'。"大屏幕不知被谁切换到员工信息表，性别栏的"女"字正在灼烧所有人的视网膜。
王莉的佛牌吊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滚进通风管道。林深抓起会议桌上的亚克力奖牌——那是他变性前得的"铿锵玫瑰奖"，狠狠砸向玻璃幕墙。防爆玻璃绽开蛛网状裂痕，楼外霓虹趁机钻进裂缝，把他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正在蜕皮的蛇。
萧潇接到电话时正在检测第92批药剂纯度，林深的血样在离心机里旋转成粉红旋涡。"他们用消防栓砸我的车。"视频里林深的颧骨在渗血，特斯拉车灯碎片在雨中泛着冷光。田蜜把幼儿园孩子折的千纸鹤铺满实验室操作台，每只翅膀上都写着"林深加油"。
三小时后，文森带着暗网交易记录冲进会议室。监控视频显示林深上司与黑市贩子的转账记录，那些钱最终变成泼在特斯拉上的油漆——用掺了蟾酥的劣质药水调的色。大屏幕突然切入首播画面，林深正站在国金大厦天台，领带在风里飘成上吊绳的弧度。
"我要这具身体干干净净地走。"楼下围观人群举着的手机屏组成发光海洋，某个首播间标题闪烁着"药娘跳楼全记录"。
田蜜突然抢过主持台话筒，幼儿园老师的清亮嗓音刺破喧嚣："小林老师！你答应下周来教孩子们折蝴蝶！"她身后大屏幕亮起孩子们准备的惊喜视频，五岁的圆圆举着蜡笔画喊："林深哥哥像超级英雄！"
消防气垫充气的轰鸣声中，林深摸到口袋里没吃的止痛片。铝箔包装上的蝴蝶突然脱落，在百米高空折射出虹彩——那是萧潇团队研发的追踪微芯片，正将现场影像同步到全国药店电子屏。
三天后的新闻发布会充满硝烟味。林深戴着医用颈托出席，锁骨处的监测芯片在聚光灯下宛如钻石。当记者质问"变性人是否影响职场效率"时，大屏幕突然播放凌晨三点的办公室里他带领团队攻坚的监控录像。
"真正的暴力在这里。"萧潇举起密封袋，里面是林深车里发现的跟踪器。田蜜牵着圆圆上台，小女孩把粘着水晶贴的劳动合同塞给林深："我帮哥哥把性别改成太阳超人！"
王莉被捕时正在庙里烧纸钱，警察从她普拉达包里搜出三支掺了蛇毒的药水瓶。林深站在国金大厦修复好的玻璃幕墙前，43层办公室的防窥膜全部换成了单面透视玻璃。他新工牌上的"高级总监"字样在夕阳下泛金，性别栏印着一只振翅的蝴蝶。
深夜的实验室里，萧潇凝视着林深的血样分析图。那些与药物完美融合的干细胞，正在培养皿里结成水晶般的网络。田蜜把孩子们新折的纸船放进循环水槽，九百九十九只小船载着荧光药剂，在模拟血管的玻璃管道里漂向不可知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