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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潇将最后一管淡金色液体注入离心机时，实验室的防辐射玻璃映出她苍白的脸。七十二小时不眠不休的鏖战在眼底凝成两片青灰，白大褂袖口沾着林叙白蜕皮时剥落的鳞片，在冷光灯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离心机发出蜂鸣的瞬间，他的指尖按在报警器红色按钮上。三个月前的混战历历在目——林叙白异化的利爪穿透集装箱铁皮，毛钰娟蜕变的蛇信舔舐着田蜜后颈，而自己扑过去时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在钢筋上，碎玉飞溅如星。
"成了。"离心管里分层的液体折射出琥珀光晕，萧潇喉咙里滚出沙哑的笑。监控屏幕上，三十七名被感染者褪去鳞甲的面容正在恢复血色，其中有个小女孩在啃苹果，汁水沿着下巴滴在病号服上。
实验室门禁发出嘀嗒轻响。田蜜提着竹编食盒站在逆光里，藕荷色旗袍下摆沾着庭院新落的桂花。她目光落在萧潇手腕新添的银链上，红绸鱼挂坠在精密仪器间游出一抹暖色。
"爸在梅苑备了酒。"田蜜指尖抚过离心管，玻璃壁上的冷凝水在她指腹晕开，"这次妈特意请了松鹤楼的师傅，说要做你小时候爱吃的蟹粉狮子头。"
萧潇摘护目镜的动作顿了顿。他此刻腕间红绸鱼突然发烫，鱼尾镶嵌的红宝石显得妖冶而美丽。
离心机停止转动时，萧潇突然被拉回那个血色的夜晚。林叙白骨节暴突的手掌穿透田蜜发间的白玉簪，他扑过去挡的刹那，母戴在他腕上的镯子撞在生锈的钢梁。翡翠碎片嵌进伤口时，她竟在血腥味里嗅到一丝甜香——那是褪皮素与人类血液混合后特有的气味。
"当时你后背抵着破碎的氧气瓶，还在用止血带给我包扎。"田蜜解开食盒第二层，桂花糖藕的甜腻裹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这块红宝石……"她指尖轻点银链，"是从镯子碎片里熔炼的？"
萧潇按下投影键，空气中浮起双螺旋结构图。"每克翡翠在850℃高温下会析出0.7克拉的碳结晶，我加入纳米级的……"她的解释被突然贴近的温暖打断。田蜜鼻尖抵着她耳后静脉，那里还留着林叙白利爪划出的浅疤。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呼吸扫过新生皮肤激起细微战栗，"那对红绸鱼，为什么特意做成阴阳双鱼的样式？"
全息投影在他们之间流转，基因链折射在田蜜旗袍盘扣上。萧潇摸出贴身收藏的金属盒，十二片翡翠残片在黑色天鹅绒上拼成不规则的圆。"那晚你捡回所有碎片时说，破镜难圆不如重塑新生。"她将半边红绸鱼放在田蜜掌心，"红宝石里嵌着定位芯片和应急解毒剂，纳米镀层遇到蜥蜴人血液会……"
话音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切断。监控画面中，地下七层样本库的液氮罐正在渗出诡异绿雾。萧潇冲向控制台时，腕间红绸鱼突然亮起微光——这是田蜜偷偷加装的生物感应器，此刻正随着她剧烈心跳闪烁如星。
田蜜按在紧急制动阀上的手背浮起青脉，三个月前码头仓库的混战在她眼底重映。彼时萧潇的血浸透她旗袍前襟，却还挣扎着用碎玉片在水泥地上画基因图谱。"别怕，"此刻萧潇的声音与记忆重叠，"这次我们准备好了。"
当解毒剂雾化系统启动的蓝光吞没绿雾时，萧潇在控制台底部摸到枚微型追踪器——金属外壳上刻着毛钰娟蜕皮前最爱的玫瑰花纹。红绸鱼挂坠突然发出尖锐蜂鸣，研究所顶楼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地下七层的液氮白雾里，林叙白褪尽最后一片青鳞。萧潇隔着观察窗记录数据时，发现他正用恢复人类特征的指尖在玻璃上描画——那是二十年前儿童医院走廊里，两个小孩交换糖果的简笔画。
"胡氏制药的神经肽诱导剂，会让杏仁体持续分泌攻击性激素。"萧潇将全息投影转向联合国调查团，基因图谱中缠绕着血色藤蔓状物质，"就像在大脑里种了棵食人花。"
田蜜抚过最新一批解毒剂的冷链运输箱，箱体映出她颈间跳动的红绸鱼。当货机滑过布鲁塞尔凌晨的跑道，她想起毛钰娟苏醒那日的情景：那个曾用尾巴绞碎她三根肋骨的女子讽刺地笑着。
"你本可以让我烂在海底。"毛钰娟的机械义肢捏碎核桃，果仁碎屑落在田蜜特意带来的喜帖上，"周氏集团承诺让我成为最完美的新娘，你却把我变成婚礼上里不男不女的怪物。"
田蜜转动茶盏，青瓷底印着当年毛钰娟送她的并蒂莲："胡氏给你的所谓永生基因，不过是把活人做成提线木偶的菌丝。"
林叙白昔日偏执狂热的眼睛，此刻黯然无光。"他们告诉我可以永生，我也感受到强大的力量，"他握着的热可可漫出白雾，"虽然是我咎由自取，但我做的事情很多都不受自己控制。"
毛钰娟甩出的记忆芯片里存着周氏地下拍卖会的生物密钥。"胡氏老太爷每天要注射我当年的血清，"她扯开旗袍立领，露出颈侧黑色菌斑，"那些菌丝在吞噬宿主前，会让人看见最渴望的幻象。"
当十七国特战队冲进胡氏海底实验室时，萧潇在总控台发现了母亲年轻时的照片——泛黄相片背面写着褪皮素原始公式，落款日期正是她身亡前夜。田蜜的红绸鱼挂坠突然发出共鸣，指引她们找到冰封在液氮中的初代实验体：三十个嵌着翡翠碎片的胚胎，正在琥珀色营养液里沉沉浮浮。
林叙白按下自毁按钮前，把胡氏核心数据传给了萧潇。"告诉那些感染的孩子，"防弹玻璃在他身后裂成蛛网，"画里的糖果店真的存在。"冲天火光中，毛钰娟留下的玫瑰纹U盘开始自动播放——周氏掌权人在私人岛屿的坐标，正随着潮汐变化闪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