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弱的晨光仿若一个执着的行者,努力地从出租屋那布满灰尘、破旧不堪的裂缝中艰难挤了进来。这出租屋狭小局促,杂物随意堆放,墙壁上还残留着岁月斑驳的痕迹。那几缕黯淡的光影,小心翼翼地洒落在屋内,给这略显灰暗的空间增添了一丝朦胧的亮色。
就在这个寂静得近乎压抑的时刻,原本安静置于一旁的手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拨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尖锐的短信提示音,刹那间在这空荡又简陋的房间里炸响,那声音好似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过了!” 陈浩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与狂喜,他像是被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瞬间击中,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弹起身来。
由于动作太过急促,他的膝盖重重地撞在了旁边那摇摇晃晃的塑料凳上,塑料凳 “哐当” 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清脆而突兀的声响。
此刻,他的眼睛里像是燃烧着两簇兴奋与激动的火焰,光芒夺目,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分数,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与喜悦。
那分数倒映在有些模糊的玻璃窗上,与楼下早点摊正不断蒸腾而起的热气相互交织、重叠,仿佛一幅充满希望的画卷。
陈浩的心跳急剧加速,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未来穿着律师袍,在法庭上慷慨陈词、维护正义的画面。
他深知,这个分数是他无数个日夜挑灯夜战的成果,是他迈向新征程的起点,预示着他即将开启一段充满挑战却又无比精彩的全新旅程,他将带着这份荣耀,勇敢地奔赴属于自己的法律之路。
陈浩坐在办公桌前,深吸一口气,缓缓翻开眼前的合同。
陈浩坐在桌前,眉头紧锁,双眼紧紧盯着书上的文字,他的指尖微微颤抖,悬停在第八十五条的上方。
那一行行黑色的墨迹,因为他手心不断渗出的汗水,己经洇湿了小小的一块,字迹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用人单位拖欠劳动报酬的,由劳动行政部门责令限期支付……”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合同纸张的瞬间,动作猛地顿住了。
只见乙方落款处,“建国安全技术有限公司” 的公章鲜红夺目,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刺痛了他的双眼。
而法人代表 “陈建国” 三个字,工工整整,比当年写在他高考录取通知书上的签名还要规整。
就在这时,主任端着保温杯,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踱了过来。
主任微微低头,目光扫过合同,又看向陈浩,轻声问道:“小陈,这案子你要避嫌吗?” 窗外的蝉鸣像是突然被放大了数倍,变得异常刺耳。
陈浩的视线落在桌上父亲去年送他的钢笔上,笔帽上那 “正义永存” 西个镌刻的小字,此时仿佛也在审视着他。
“小陈,东郊工地那个欠薪案你来跟。” 主任又一脸严肃地走进办公室,将厚厚的案卷 “啪” 的一声拍在了陈浩的桌上。
在案卷被拍落的瞬间,卷宗的边缘轻轻蹭过放在一旁还未拆封的律师袍包装盒,那崭新的包装盒在这略显杂乱的办公桌上显得格格不入。
陈浩缓缓翻开案卷,只见十二个农民工的身份证复印件铺满了整个桌面,其中王建军那张皱巴巴的复印件上,还清晰地沾着星星点点的水泥渍,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工作的艰辛。
在律所的角落,十二顶安全帽杂乱地堆在那里,每一顶都沾着干涸的泥浆,无声地记录着它们主人在工地的艰辛劳作。
民工王建军的安全帽内侧,用红漆歪歪扭扭地写着 “女儿学费” 西个字,这简单的西个字,承载着一个父亲对女儿沉甸甸的责任与期望。
陈浩来到工地,蹲在那简陋的彩钢板房前。
负责记账的老会计一脸无奈地从铁皮柜的底层抽出合同,柜子被打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老会计伸出手,轻轻掸去合同封面上堆积的灰尘,那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肆意飞舞。当 “建国建筑公司” 那醒目的红色公章映入陈浩眼帘的那一刻,他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
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手微微发颤,手机镜头在对准合同时晃动得厉害。
在拍摄的视频里,父亲陈建国在法人代表栏的签名,歪歪扭扭,比当年签在他高考志愿表上的字迹更加潦草,仿佛透着无尽的疲惫与沧桑。
“你们公司上个月还评了市里十佳雇主!” 夜晚,呼啸的夜风吹散了陈浩手中香烟的烟灰,他满脸愤怒,将合同用力摔在茶几上,伴随着 “砰” 的一声,玻璃板下那张己经有些褪色的全家福跟着剧烈晃了晃。
照片里,一家人曾经的笑容灿烂而温暖,如今却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陈建国的焊工手套依旧挂在门后,指节处被磨出的破洞,就像一张张无声却又充满诉说欲望的嘴。
陈建国坐在沙发上,接连掐灭了第三根烟,随后起身走进卧室,费力地抱出那个陈旧的牛皮账本。账本被打开的瞬间,泛黄的纸页相互摩擦,发出 “沙沙” 的声响,几张化疗缴费单从里面扑簌簌地掉了出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工程款到账第二天就被转走,我这个法人就是个橡皮图章,根本做不了主啊。”
夜幕降临,老式吊扇在头顶吱呀吱呀地转动着,搅动着房间里沉闷的空气。陈建国蹲在茶几旁,专注地摆弄着安全装置模型,生锈的齿轮在他手中艰难地咬合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林晓梅走进房间,手里拿着一份企业名录,她脸色阴沉,将名录重重地摔在桌上。
这一摔,桌上汤碗里的枸杞晃出了几颗,咕噜噜地滚到茶几底下,和散落一地的降压药混在了一起。
“你给工人装安全装置,自己公司倒成了欠薪老赖?” 陈浩的声音带着愤怒与不解,在房间里回荡。
陈建国像是被这声音击中,身体微微一颤,随后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露出胸口那道狰狞的手术疤,宛如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那里。
“去年垫付工伤赔偿时,公司账上就剩八万三。”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
说着,他将账本用力甩在桌上,账本翻开,最后一页贴着三张缴费单:两张是工友的化疗费用,一张是陈浩的法考培训收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