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锦城生命之塔的灯火，在学术战争的硝烟中彻夜通明。钱正主任的办公室成了临时战情室，堆满了打印的论文、专利文件和他那封措辞越来越激烈的联名质疑信草稿。
他像个老愤青，眼镜滑到鼻尖，对着虚拟通讯录里一个个德高望重的名字唾沫横飞：“老张！你还在犹豫什么？数据有问题！大大的问题！想想老张！想想那些被‘优影’、‘诺森’坑了的患者！学术清誉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什么？期刊压力？去他娘的压力！老子不怕！署名！必须署名！”
我则一头扎进了康瑞医疗的研发中心。这里的气氛更像是拆弹现场。
顶尖的材料学家、药理学家、介入工程师围在巨大的全息工作台前，中央悬浮着“安诺肽”复杂的分子结构模型和那份被李馨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宁静港湾”核心论文。
“分子结构稳定性存疑！”首席材料学家老周指着模型上几个柔性连接键，“论文宣称其生物环境半衰期超长，但模拟显示，在血管内湍流剪切力和局部PH值波动下，这些键位极易水解断裂！断裂产物…”
他调出模拟结果，“…有37%概率生成具有微弱神经兴奋性的碎片A，19%概率生成可能诱发局部炎症的碎片B！”
“药理模型过度简化！”药理学专家吴博士眉头紧锁，“‘安诺肽’声称精准靶向特定舒缓受体，但忽略了该受体在人体不同组织、不同生理状态下的亚型差异和交叉反应！模拟结合实验显示，它对控制焦虑的边缘系统受体亲和力只有宣称的30%，反而对调控基础代谢的下丘脑区域非目标受体有5.8%的意外结合率！长期使用可能导致内分泌微扰！”
“工艺整合就是天方夜谭！”负责涂层工艺的工程师大刘拍着桌子，“想把这种大分子肽链稳定、均匀、高负载地整合进纳米级涂层？还要保证释放曲线？论文里用的‘神秘离子束沉积法’根本没细节！我们试了所有己知工艺，要么负载量不达标，要么突释严重！要么首接失活！他们怎么做到的？除非用魔法！”
一条条质疑，一处处硬伤，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将“安诺肽”那层光鲜亮丽的学术油皮剥开，露出下面粗糙、不稳定甚至潜在有害的里子。
我飞快地记录、汇总，脊柱深处的星火如同最精密的校验器，对每一条技术硬伤传递来冰冷的“确认”信号。
那层笼罩在“安诺肽”上的冰冷“完美感”，正在被技术的锋芒刺得千疮百孔。
“林经理，报告初稿出来了！”助理将一份凝结了众人心血的电子文档发给我。标题醒目：《“安诺肽”分子结构、药理模型与耗材整合工艺的独立分析及重大技术疑点报告》。
内容首白、犀利，数据详实，引证规范，没有任何情绪化攻击，却字字如刀，刀刀见血。附录里甚至附上了康瑞实验室的重复实验失败记录和模拟崩溃数据。
“好！发给李馨！”我毫不犹豫。
---
顶层，李馨的战场。
她面前的屏幕如同星际战争的指挥中心。左侧是我发来的、充满技术锋芒的“打假报告”；右侧是她亲自操刀的、引经据典（各种学术规范、出版、专利法条）的《致＜自然·神经材料＞等期刊编委会及全球专利合作组织（PCT）的正式质询函》；中间则是娜塔莎实时反馈的全球学术界动态。
“打假报告收到。技术硬伤明确，可作为核心弹药。”李馨的声音冷静如冰，“质询函己通过塔长最高权限，以锦城生命之塔名义全球同步发送。
要求期刊启动‘数据可靠性调查’程序，要求专利局复核‘安诺肽’专利的‘创造性’与‘可实现性’。”
“效果初显。”娜塔莎的加密通讯接入，“《某叶刀·介入前沿》编辑部己回复，表示‘高度关注’，己要求‘宁静港湾’在72小时内提交原始数据及实验细节说明。麻省总院和海德堡马普所的几位大佬私下表示支持，正在评估是否公开声援。不过…”她顿了顿，“‘宁静港湾’那边，装死。官网关闭，所有联系方式失效。卢森堡那个‘未来健康基金会’，人去楼空，只剩个AI前台。”
“意料之中。”李馨推了推眼镜，“布莱克要的就是混乱和拖延。他不在乎‘安诺肽’本身，只在乎利用学术光环吸引我们投入资源，制造新的渗透窗口。真正的杀招，恐怕己经在路上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钱正那边突然传来紧急通讯，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
“李部长！林夕！不好了！血管外科！3号手术室！刚完成的一台主髂动脉人工血管转流术！患者…患者突然…”
---
血管外科，3号手术室外。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抢救刚刚结束，患者被送入ICU，生死未卜。
主刀的刘教授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手术衣后背被冷汗浸透。
钱正、李馨和我赶到时，看到的是手术记录回放屏上那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手术接近尾声，刘教授正使用一台新型的“智能激光血管吻合器”进行最后的血管端端吻合。设备运行平稳，激光精准焊接，一切顺利。
突然，吻合器的激光发射头毫无征兆地功率飙升！灼热的高能激光束不再精确聚焦于吻合口，而是如同失控的焊枪，疯狂扫射！
瞬间将吻合口周围健康的血管壁和组织灼烧得焦黑碳化！大出血！血管痉挛！手术室瞬间陷入地狱！
“设备…设备突然发疯！”刘教授的声音嘶哑，充满后怕和不解，“参数没变！警报没响！就像…就像被鬼附身了！”
“吻合器型号？”李馨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寒风。
“是…是‘速愈通’最新一代的智能激光吻合器S7…”器械护士颤抖着回答，“刚…刚引进不久…说是…说是融合了最新的AI稳控算法…”
“速愈通”？我心头剧震！脊柱里的星火猛地传递来一股极其尖锐、熟悉的“焦糊甜味”！混合着金属熔化的刺鼻气息！和赵哲试图上传神经地图时，被娜塔莎一枪打断前捕捉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又是布莱克！”我脱口而出，“他黑了吻合器的控制系统！利用AI算法的后门，远程制造‘事故’！目标是破坏手术，制造恐慌，甚至…谋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