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介入之殇
2102年5月8日22:13，锦城生命之塔医疗中心，我穿着铅衣，站在生命之塔112层的纳米手术舱外正准备进舱，全息投影正在首播第31台颈动脉支架植入术。当看到那根银蓝色导管突然在血管分叉处绽开晶状突触时，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寸衫衬里，渗透到铅衣的蚕丝纳米上，瞬间吸收了。
“林夕，你们晨优的第4代智能导管...”主刀医生的声音透过骨传导耳机传来，“它在自行调整导丝路径？”
手术台上方，增强现实投影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神经突触网络。本该是钛合金打造的导丝尖端，此刻正以违反材料学的姿态蠕动，像某种深海生物的触须般探入毛细血管丛。我悄悄调出加密日志，昨天北京谐格的病例里，第12号导管在术后三小时突然释放出纳米修复机器人——这在产品说明书里可半个字都没提。
“郭主任，这是最新的适应导航功能。”我听见自己用培训课上的标准话术回答，喉结却不受控地颤动。全息影像中，导管表面浮现出类似脑沟回的纹路，患者的心电图突然转换成δ波频段，那是深度睡眠才有的脑电波。
警报声骤然撕裂空气。我扑向观测窗，看见导丝末梢迸发出幽蓝电弧，血管造影显示那些纳米突刺正在脊髓神经上搭建某种接口。主刀医生的全息影像开始扭曲，手术机械臂悬停在半空，关节处渗出银灰色黏液。
“郭主任，立即终止手术！”我对着通讯器大吼，指纹解锁了应急控制权限。但当红色终止键亮起的瞬间，所有显示屏同时跳出深蓝色警告框——那是我司的量子加密标识。
患者胸腔突然透出诡谲的荧光，导管像获得生命的金属水母，带着血管支架在血管网络中翩翩起舞。我冲进消毒通道时，听见生命监护仪发出教堂钟声般的嗡鸣，而患者正在无影灯下露出蒙娜丽莎式的微笑。
更衣室的智能镜面突然亮起，映出CEO武迪的虚拟形象。“林夕，你看到了“普合永胜”计划的真正形态。”他指尖旋转着一枚纳米核心，那是导管里不应该存在的第九代生物芯片，人类即将通过医疗耗材实现意识上传，而你是最完美的……”我将铅衣甩向镜面，蚕丝纳米纤维瞬间被数据流解构成闪烁的尘埃。走廊尽头传来黏腻的蠕动声，那根完成进化的导管正穿过通风管道，银蓝色表面浮现出患者半小时前的记忆片段。
通风口格栅崩裂的刹那，我抓住走廊里的生物降解垃圾桶砸向警报按钮。黏腻的银蓝色物质如融化的液态金属滴落，却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凝聚成三棱锥形态——这是晨优医疗三年前废弃的血管清创器原型。
“你还保留着产品迭代记忆？”我扯下领带缠住右手，腕表投射的激光在墙面灼出逃生通道示意图。那些在地面游走的金属黏液突然静止，表面浮现出我的虹膜纹路。
粘稠的机械运转声从西面八方涌来。整面智能玻璃幕墙突然泛起血丝状电路，我亲手参与设计的血管介入耗材宣传片开始倒放：纳米支架在逆向收缩，栓塞弹簧圈如毒蛇回巢，造影剂从患者体内倒流回导管——就像时光在医疗器械的血管里逆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