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整个京城的暗流?
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白婉蘅心头。
这位冠军侯的势力,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更广!他如同盘踞在暗处的巨兽,将一切尽收眼底。
“小姐,这……”青黛看着纸条,又惊又怕。
白婉蘅迅速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无事。”她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目光却再次扫过地上泼洒的药粉,尤其是那点点珍贵的“冰魄草”残迹,眼中冰冷一片。
安宁公主,你断我解药后路,是想让我在余毒的折磨下日渐虚弱,无力反抗吗?还是……为后续更阴毒的招数做准备?
还有陆言鸣!这条毒蛇果然不甘寂寞!在父亲被当众训斥、白家声名狼藉的当口,他密会公主心腹,能有什么好事?必定是落井下石,献上更恶毒的计策!
新仇旧恨,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胸腔里奔涌咆哮!
不能坐以待毙!
叶辰提供了线索,也给了“药引”——西郊枫林亭,三日内取新药。这既是帮助,也是试探。试探她是否值得他投入更多资源,试探她面对绝境时的反应和能力。
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不仅要拿到解药,更要化被动为主动!
“青黛,”白婉蘅的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去取纸笔来。”
“小姐,您要做什么?”青黛不解。
“钓鱼。”白婉蘅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既然有人想看我毒发虚弱,看我白家一败涂地,那我……就给他们看!”
很快,青黛取来了纸笔。
白婉蘅提笔,在素笺上飞快地写下几行字。字迹带着一丝刻意的虚弱和颤抖:
“父亲大人膝下敬禀:
女儿归府后,惊悸交加,旧疾复发,心口绞痛难当,气息窒闷。恐宫中迷香余毒作祟,病势汹汹。府中医者束手,女儿……恐大限将至。
唯念父亲清名受女儿所累,心痛如绞,死难瞑目。若女儿有不测,万望父亲保重自身,勿以女儿为念……
不孝女婉蘅绝笔。”
写完,她将信笺折好,交给青黛,压低声音,极其严肃地叮嘱:“你亲自去,想办法让柳姨娘安插在我们府里的那个眼线——负责浆洗的张婆子,‘无意间’看到这封信!记住,一定要做得自然,让她深信不疑!然后,立刻把这封信‘处理掉’,绝不能真的送到老爷手上!明白吗?”
青黛虽然不明白小姐的全部用意,但看到小姐眼中那熟悉的、算计时才有的锐利光芒,立刻重重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办好!”
“很好。”白婉蘅点头,眼中寒光更盛,“另外,放出风声,就说我回府后便昏迷不醒,药石无效,白府己暗中派人西处寻访名医,尤其是……擅长解奇毒的名医!”
“是!”青黛领命,匆匆而去。
白婉蘅靠在软榻上,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在赌。赌柳姨娘和陆言鸣得知她“毒发濒死”的消息后,会按捺不住,会得意忘形,会以为有机可乘!赌他们为了彻底踩死白家,会再次联络安宁公主,献上更狠毒的计策!而只要他们动,就会留下破绽!
她要以自身为饵,钓出这些藏在暗处的毒蛇!
布置好诱饵,白婉蘅并未休息。她强撑着精神,再次打开药箱。解药主材虽毁,但她必须尽力压制体内残余的“醉仙颜”之毒,至少不能让它在三日内彻底发作,影响她去西郊取药。
她重新挑选药材,配制了一份效力稍逊、但能暂时稳定毒性的药汤,忍着苦涩一饮而尽。
药力化开,带来一丝清凉,暂时压下了心口的烦恶窒闷感,但精神上的疲惫却如同潮水般涌来。她靠在榻上,意识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
青黛悄悄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小姐!办妥了!那张婆子果然偷偷看了信,吓得脸都白了,借口肚子疼溜出了府,看方向……是往定北侯府后巷去了!”
“好。”白婉蘅睁开眼,眼中毫无睡意,只有冰冷的算计在闪烁。鱼儿,上钩了。
“小姐,还有……”青黛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您让奴婢留意府里暗地里的动静……刚才奴婢发现,负责采买的刘管事,后半夜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出去了!奴婢悄悄跟了一段,看他……他进了西城‘回春堂’旁边的一条死胡同!那里头只有一户不起眼的小院!奴婢不敢跟太近,就先回来了。”
回春堂?死胡同里的小院?
白婉蘅心中一动!回春堂是京城颇有名气的药铺,但也鱼龙混杂。父亲被训斥,她“病危”的消息刚放出,府里的采买管事就深夜去一个死胡同里的小院?
这绝非寻常!
“做得好,青黛。”白婉蘅眼中精光一闪,“那个小院,给我盯紧了!看看都有什么人进出!尤其是……看看有没有宫里出来的人!”
“是!”青黛用力点头。
就在这时,白婉蘅突然感到心口传来一阵熟悉的、细微的麻痹感!紧接着,一股带着甜腻气息的罪恶感隐隐上涌!
是“醉仙颜”的余毒!虽然被暂时压制,但并未根除!刚才情绪的剧烈波动和殚精竭虑的算计,似乎引动了它!
她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又取出一颗清心丸含下。
必须尽快拿到解药!否则,她这个“饵”,恐怕真要变成“死饵”了!
叶辰……西郊枫林亭……三日之期……
她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看到了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更险恶的杀机。
陆言鸣,柳姨娘,安宁公主……你们还有什么招数?
尽管使出来!
这一次,我白婉蘅,奉陪到底!
看看最后,到底是谁……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