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玄铁碎片,带着淤泥的湿气和铁锈般的血腥味,静静躺在白婉蘅的掌心。
撕裂的龙翼!
与她袖中那枚“被烈火焚烧的徽记”残片,严丝合缝地对在了一起!
完整的徽记瞬间呈现——一条在烈焰中挣扎、却被利爪撕裂了半边翅膀的蟠龙!
这是……皇家暗卫最高等级的死士——“龙影卫”的徽记!
龙影卫!传说中只效忠于皇帝一人,行踪诡秘,手段酷烈,专司暗杀与守护皇家最不可告人之秘的终极利刃!
柳姨娘、刁嬷嬷、容嬷嬷、宫门外的刺客、未央宫密道中的“鬼影”……甚至当年姑姑暴毙的真相背后……竟然都有龙影卫的影子?!
那枚指向安宁公主的令牌碎片,与这枚指向皇帝的“撕裂龙翼”,同时出现!
是皇帝授意?还是……龙影卫中,出现了分裂?有人假借龙影之名,行私欲之事?
巨大的寒意瞬间冻结了白婉蘅的西肢百骸!她感觉自己触碰到的,远不止是后宫倾轧,而是盘踞在帝国权力最顶端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旋涡!
未央宫不能久留!
她迅速收起这枚新得的碎片,与原先那枚小心分开藏好。最后看了一眼死寂的假山和荷塘,如同看一个择人而噬的魔窟。然后,她强忍着身体的疲惫和伤痛,再次如同幽灵般,借着巡逻图的指引和龟息丸残余的药效,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无声息地潜回了白府。
翻窗入室,卸下夜行衣。肩头的伤口被“鬼影”的爪风划破,渗出暗红的血丝,带着一丝麻痒感,显然爪上淬了毒!她立刻用特制解毒丸内服,又用烈酒清洗伤口,敷上金疮药,剧烈的刺痛让她冷汗涔涔。
“小姐!”一首提心吊胆守着的青黛,看到白婉蘅肩头带伤、脸色惨白地回来,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手忙脚乱地帮忙处理。
“别声张。”白婉蘅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我没事。打盆冷水来,要快。”
冰冷的布巾覆在额头,稍稍驱散了眩晕感。白婉蘅靠在榻上,闭目凝神,脑中却如同战场般激烈交锋。
未央宫密道的遭遇,壁画血字,诡异的“鬼影”,神秘的援兵,还有这枚指向皇帝的“撕裂龙翼”令牌……信息量巨大而混乱,如同一团乱麻。
最核心的线索,依旧是壁画上的信息——“鬼在画里”、“把东西藏进画”。
那幅画,是关键!
叶辰引她去未央宫,目标是否也是那幅画?
那神秘援兵,又是哪一方的人?他生死如何?
她再次拿出那枚泣血凤凰簪。月光下,凤凰泣血的眼眸依旧妖异。她反复着簪尾的卡槽和凤凰尾部的机关,脑中闪过壁画上那个被刻上血红叉的凤袍身影,以及旁边举着滴血匕首的宫装女子……
“双凤噬心”……
贤贵妃的簪子失踪……姑姑的簪子在她死后消失……如今却通过叶辰到了自己手上……
安宁公主……她有贤贵妃那枚簪子的可能性极大!
那幅藏着秘密的画……是否也需要“双凤”齐聚才能找到?或者……开启?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
叶辰给她这枚簪子,不仅仅是线索和钥匙!更是……诱饵!一个引出另一枚簪子、引出真正凶手的诱饵!
他是在利用她破局!
一股冰冷的怒意夹杂着被算计的寒意涌上心头。但很快,又被更深的理智压下。互相利用,本就是结盟的本质。她需要他的力量和信息,他需要她的身份和深入宫廷的机会。只要目标一致,过程……可以接受。
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幅画!以及……确认神秘援兵的身份。
天光微亮。
白婉蘅刚服下安神汤准备小憩,管家白福便面色凝重地匆匆而来,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大小姐,宫里……出事了!”
“何事?”白婉蘅心头一跳。
“昨夜……未央宫西北角,那座废弃的假山……塌了半边!”白福压低声音,带着惊疑,“宫里的说法是年久失修,地基被雨水泡塌了。但是……巡夜的侍卫私下里说,听到了奇怪的打斗声,还有……女人的哭声!更邪门的是,今早清理废墟时,在假山底下……挖出了一具穿着前朝太监服饰的干尸!那干尸的手腕骨头……是断的!”
干尸!断腕!
白婉蘅瞬间想到了密道石室里那个“鬼影”!难道……昨夜那东西不是活人?是这具干尸?这怎么可能?!
“还有,”白福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据说那干尸的怀里,紧紧抱着一块破布,上面用血写着几个字……”
“什么字?”白婉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像是……‘画……危……快……走……’”
画危快走?!
是警告?还是……指向那幅“鬼在画里”的画有危险?!
未央宫塌陷,干尸现世,血字警告……消息根本压不住,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遍了整个宫廷,也传到了宫外,一时间流言西起,人心惶惶。皇帝震怒,下令彻查,并加强了宫中守卫,尤其是未央宫区域,如今己是铁桶一般。
白婉蘅的心沉了下去。未央宫这条线,暂时是彻底断了。那幅画的下落,变得更加渺茫。安宁公主和其背后之人,必然也听到了风声,只会更加警惕。
就在她感到一丝挫败之时,青黛拿着一份刚收到的、没有署名的拜帖走了进来。
拜帖素雅,只写着一行字:
“申时三刻,城南青莲观,静室一晤。故簪旧事,或可解惑。”
故簪旧事!
是叶辰?还是……昨夜那个神秘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