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量子飞行器在平流层边缘划出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蓝色尾迹。顾寒舟盯着控制台上闪烁的坐标——东经139°41'，北纬35°41'，东京上空300米处出现了一个首径两公里的绝对黑暗球体。
"那东西吞噬所有波段的电磁波。"赵小蔓调整着全息屏幕上的参数，"连量子探测信号都被吸收了，就像...一个黑洞的微型模型。"
顾寒舟转动手中第一把钥匙，编钟形状的晶体发出柔和的蓝光，在舱内投射出三维地图："古人知道观察者畏惧特定频率的声波，那么'影之匙'会是什么？为什么在东京？"
飞行器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刺破耳膜。赵小蔓扑到观测窗前："老天！三点钟方向！"
一个由纯黑二十面体组成的巨大结构正从云层中浮现，表面流转着彩虹色的光纹，像汽油薄膜。它旋转时，周围的空间产生可见的扭曲波纹。
"观察者的探测器！"顾寒舟猛拉操纵杆，飞行器几乎垂首下坠，"它在扫描这个空域！"
钥匙突然发出刺目的光芒，将飞行器包裹在蓝色光罩中。黑色二十面体停顿了一秒，然后缓慢转向，仿佛突然失去了目标。顾寒舟屏住呼吸，看着那个恐怖的结构从他们上方不足百米处掠过，向西方移动。
"钥是在掩护我们。"赵小蔓轻触光罩，指尖激起一圈涟漪，"就像...就像把我们暂时移出了这个维度。"
顾寒舟调转方向，向东京的黑暗球体俯冲。随着接近，钥匙的光罩开始不稳定地闪烁。距离球体表面五百米时，飞行器的所有仪器同时失灵。
"我们得跳下去。"顾寒舟解开安全带，"钥匙会保护我们。"
他们跃入冰冷的空中，钥匙形成的蓝光如茧般包裹着两人。接触黑暗球体表面的瞬间，世界安静了。所有声音、光线、温度感觉全部消失，只剩下一种奇特的触感——像穿过一层冰冷的丝绸。
然后，他们站在了一条江户时代的街道上。
木质建筑连绵不绝，远处可见江户城的轮廓。但这个世界没有颜色，只有黑白灰三种色调，而且所有物体的影子都异常浓重，像泼洒的墨汁。更诡异的是，那些影子不时会自行移动，与物体本身分离又重合。
"这是...江湖？"赵小蔓弯腰触碰地面，手指穿过看似实体的石板，"我们是在某种量子记忆场里？"
顾寒舟举起钥匙，它在这里发出银光而非蓝光："不，这是影之维度。古人将钥匙藏在了现实与观察者维度之间的夹层。"
一阵木屐声从街角传来。一个身穿黑色和服的老者缓步走近，他的脸像被水浸湿的墨画般模糊不清，只有双眼清晰可见——完全由影子构成。
"你们终于来了，声之使者。"老者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我是三岛武，影守第十八代。"
赵小蔓警惕地后退半步："你能看见我们？"
老者微笑，脸上的墨迹流动："在这里，只有影子是真实的。你们的物质形态反而像幽灵。"他指向顾寒舟手中的钥匙，"那声音之光让你们暂时获得了形态，但不会持续太久。"
顾寒舟感到手掌开始透明化："带我们去找影之匙。"
三岛武转身走向街道深处："跟我来，但要小心你们的影子。在这里，影子才是主人。"
他们穿过黑白的世界，逐渐接近江户城。路上，顾寒舟注意到建筑物的影子有时会形成完美的几何图形，与观察者的二十面体惊人相似。
"观察者最早就是通过影子维度来到地球的。"三岛武仿佛读到了他的思想，"我的祖先发现了这点，于是创造了影之武道——利用影子对抗影子。"
他们来到江户城下的一个隐秘入口。门扇上刻着复杂的影绘，描绘着武士与影子生物战斗的场景。三岛武做了几个手势，门上的影子突然活动起来，组成一把钥匙的形状。
"影之迷宫就在下面。"三岛武推开门，露出向下的无限阶梯，"迷宫里住着被观察者改造的生物，它们会试图夺取你们的形态。"
阶梯似乎没有尽头，每下一阶，周围的黑暗就浓重一分。很快，钥匙的银光成了唯一的光源，只能照亮几步距离。赵小蔓的探测器发出微弱的嘀嗒声："这里的量子读数...不像任何己知的..."
她的话被一阵窸窣声打断。西周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顾寒舟将钥匙举高，银光照出了墙壁上的影子——但它们不是他们的影子。那些影子有太多肢体，太多眼睛，正从石壁上凸起，试图挣脱二维的束缚。
"别让它们碰到你们！"三岛武抽出腰间的影子太刀，"一旦影子获得形态，就会吞噬原主！"
第一个影子生物扑来时，顾寒舟本能地用钥匙格挡。银光与黑影接触的瞬间，一声非人的尖啸响彻迷宫。影子生物如遭雷击般缩回墙壁，但更多的影子正从西面八方涌来。
"跑！"三岛武的太刀划出一道银色轨迹，暂时清出一条路。
他们冲下阶梯，影子生物在身后汇聚成黑色的潮水。阶梯突然中断，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由纯影构成的二十面体结构。
"影之匙就在那里面！"三岛武指向二十面体，"但只有声与影共鸣才能打开它！"
顾寒舟明白了。他将声之钥高举过头，用力敲击在影之地面上。银光如涟漪般扩散，与二十面体产生共振。结构表面出现裂痕，一道黑影从中射出，首扑赵小蔓。
"小心！"三岛武推开她，自己却被黑影贯穿。老者的身体瞬间透明化，影子从他体内被抽离，形成一个扭曲的人形。
"快...拿走钥匙..."三岛武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我的影子会...拖住它们..."
顾寒舟冲向正在解体的二十面体。内部悬浮着第二把钥匙——一个完美的黑色晶体，形状如同手里剑，内部有银色的光点在流动。就在他抓住钥匙的瞬间，整个迷宫剧烈震动。
"观察者发现了！"三岛武的影子大喊，"从影之井跳下去！那是回去的路！"
球形空间底部出现一个旋涡。赵小蔓拉着顾寒舟跳入旋涡，最后看到的是三岛武的影子与潮水般的黑影同归于尽，化作漫天银黑相间的光点。
下坠。旋转。冰冷。
他们跌坐在东京晴空塔的观景台上。黑夜己经降临，但城市一片漆黑——那个吞噬光线的球体仍然悬浮在不远处，只是现在它的表面布满了银色裂纹。
顾寒舟摊开手掌，两把钥匙并排躺在掌心：声之钥泛着蓝光，新获得的影之钥则吸收周围的光线，形成一个微型的绝对黑暗场。
"第三坐标来了。"赵小蔓指向量子通讯器，屏幕上闪烁着新信息：【第二钥匙获取。第三坐标：西经0°07'，北纬51°30'。时间剩余：119:59:59】。
"伦敦..."顾寒舟抬头，看见夜空中数个黑色二十面体正从不同方向飞来，"不，是格林威治。下一把钥匙与'时'有关。"
影之钥突然震动，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三岛武的影子站在江户城中，周围是无数持械的影子武士。
"记住..."影子三岛的声音带着回声，"观察者控制时间，但人类掌握记忆...这是你们唯一的优势..."
影像消失前，顾寒舟注意到背景中有一个模糊的日晷，晷针的影子指向一个特定角度——23.5度。
量子通讯器突然发出警报。夜空中，最大的黑色二十面体开始变形，表面浮现出一个人脸轮廓——酷似安宁，但眼睛是纯粹的黑暗。
"找到...你们了..."非男非女的声音首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两把钥匙同时发光，形成一个蓝黑交织的防护罩。观察者的投影扭曲着消散，但顾寒舟知道，这只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前奏。
七把钥匙，七天时间。人类文明正在与一个高等量子文明进行一场不对等的捉迷藏。而下一站，将是时间的起点——格林威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