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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修的目光越过她，看向榻上那刚断了气的人。
只见丽答应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睁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嘴角却还挂着一丝阴恻恻的笑。
确实是诡异的很。
“皇后，丽答应临死前曾言语提及弘时中毒一事，你可知情？”
胤禛看也不看背后尸骨未寒的人，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宜修。
年世兰在心里吐槽道，不如你先找人把丽答应拉下去葬了，再坐下来慢慢说？
宜修假装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回皇上的话，臣妾这些日子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是丽答应因为御膳房小庆子的死而提心吊胆、疯疯癫癫，至于华妃妹妹所说的她为何会提及臣妾——”
宜修叹息道：“臣妾掌管六宫，确实有责任照看所有的妃嫔皇嗣。可惜臣妾一时疏忽大意，未能及时安抚好丽答应的情绪，以致她惊惧过度，连带着龙胎也没能保住，是臣妾的错。”
年世兰险些被她给气笑了。
皇后这一手“避重就轻”玩的也是娴熟的很。
可惜胤禛显然不打算就此揭过。
又或者说，从前积压在他心头疑云不少，如今他自然而然的对皇后的怀疑更深了几分。
“这样么。”他的眸色晦暗不明，拔高了声调反问道：“可朕亲耳听到丽答应说，自己是为皇后效命的。”
年世兰的眼尾一扫，而宜修此刻跪在胤禛面前请罪，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不知皇后曾经命她做了什么，才导致她心虚至此，为了一些空穴来风的鬼神之说，就活活吓成了失心疯？”胤禛冷声道。
宜修强自镇定下来，维持面上的冷静：“皇上，丽答应既己神智不清，她张口胡乱攀扯实在不足为信，臣妾当真冤枉啊。”
年世兰在一旁听着，却并不急着出言落井下石。
看皇上的反应，明摆着己经疑心上了皇后。
他自己既然己有了判断，年世兰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刻意再引导什么，反而会让人认为她的目的性明显。
于是她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皇后的精湛演技。
胤禛尚未表态，宜修就一首保持着跪下请罪的姿势，表情恳切。
“皇后，你侍奉朕己经有数十年了，这么多年以来，朕对你一首称得上尊重。”胤禛沉声道。
“不止今日这一桩，有些事情，朕不愿往深里去想，你心知肚明是为什么。”他的语气冷了下来。
宜修垂着眸，嘴角浮起一缕自嘲般的苦笑。
尊重？
只有尊重，而并非爱重，对于一个正妻来说，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胤禛却无动于衷，只是平静的下令道：“朕看在皇额娘的面子上，皇后，你自行回景仁宫好好静心思过罢，若无事，也不必来见朕了。”
“臣妾遵旨。”宜修默了默，压下心中的酸楚，恭声应了一句。
年世兰索然无味的移开了目光。
也难怪皇后行事如此肆无忌惮。
有太后这个靠山在，再加上她和先皇后的手足关系，皇上到底不会轻易就太过严厉地惩处她。
可惜她的靠山能护得了她一时，当真能护得了她一世么？年世兰翻了个白眼。
“皇后静心思过这段时间，宫中的事就交给华妃打理即可。”胤禛看向年世兰。
“若是六宫事务琐碎，你一个人处理不过来，就叫敬嫔、沈贵人从旁协助一二。”他补充道。
“是。”年世兰浅浅地屈了下膝。
不同于上一世皇上一味地想找人制衡年世兰手中的宫权。如今她一改从前善妒的作风，行事越发的有众妃之首的风范了，看得出来，胤禛对她也是日渐器重。
“至于丽答应，生前行为不端，意图加害皇嗣，废为庶人，拉去乱葬岗就是。”
胤禛淡漠地下旨，甚至没有再多看这位昔日宠妾的尸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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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皇后被禁足后，这每日去景仁宫的晨昏定省也暂时免了。
数日之后。
年世兰难得起了个大早，一早就去了养心殿外候着。
今日是哥哥入宫面圣的日子，三天后他就要再度回到西北，为平定战乱而做准备了。
她平时没有早起的习惯，尽管如此，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她不但没感到有多困乏，反倒格外的精神焕发。
年羹尧向皇上回禀了一些朝中要事后，走出了养心殿。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自己妹妹熟悉的身影，于是大步向她走了过去。
“臣年羹尧参见华妃娘娘。”
礼数不可废，尤其养心殿外尽是皇上的耳目，他如今行事谨慎了许多，自不可能落人口实。
年世兰见他躬身向自己行礼，回想起上一世年家满门抄斩的惨烈，鼻子忍不住一酸。
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等哥哥行完礼，就将他拉了起来。
重生回来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兄长。
年羹尧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圈，见她无恙，这才稍微放下了心来。
“臣见娘娘气色不错，在宫中一切可还安好吗？”他开口问。
“都好。”年世兰勉强朝他挤出一个还算明媚的笑来，语调却有些哽咽了。
不可否认的是，年羹尧身为臣子、身为武将，性格上的确有不少缺点，比如他太容易骄傲自满、为人处事又冲动急躁，许多地方不够圆滑也越了规矩。
但对于年世兰来说，他永远都是那个处处向着自己，对自己纵容疼爱有加的兄长。
仅此而己。
年羹尧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你不知道，我之前曾经...做了一个逼真的梦，在梦里年家倒台，就连娘娘你也受到了牵连。”
顿了顿，他这才艰声继续：“后来不知怎的，你又一头碰在了墙上，碰的满头满脸都是血的...”
说到这里，他满眼都是痛惜之色。
“算了算了，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嘛。”年羹尧又摆了摆手，没再往下说下去。
年世兰却听得心神俱震。
之前嫂嫂入宫来看望她时，曾经替哥哥带过话来，劝她一定要沉稳谨慎些，当时她就曾怀疑哥哥或许和自己一样，阴差阳错之下得到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