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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的瞳孔骤然收缩，防毒面具落地的脆响在寂静的码头区格外刺耳。海风裹挟着柴油味和铁锈气息扑面而来，吹散了那些萦绕在记忆里的消毒水味道。他盯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右眉上那道月牙形疤痕，是八岁那年他们偷开父亲实验车时留下的。
"林暮？"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光翼边缘的金属羽毛不受控制地颤动。集装箱表面的铁锈在月光下呈现出血液凝固后的暗红色，远处海浪拍打堤岸的节奏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右边的人影摘下头盔，银色长发如瀑倾泻。"还有我，小十三。"林曦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但眼底的金色光晕让这个笑容显得陌生。她颈侧的条形码在探照灯下泛着青光——与林晨锁骨上如出一辙的L-13标记。
记忆的碎片突然割裂现实。林晨想起实验室的白色地砖上，妹妹打翻的草莓果酱像一滩血迹。父亲当时说了什么？"样本情绪波动会影响基因稳定性"？他握紧怀表的手开始发抖，表链在指间勒出深痕。
"你们...也接受了改造？"林晨的视线扫过他们制服肩章上的蜘蛛图案，与方才猎犬部队的徽记完全相同。海雾不知何时漫了过来，在三人之间织出朦胧的纱帐。
林暮的机械义眼转动时发出细微的齿轮声。"不是接受，是继承。"他向前半步，战术靴碾碎了一只爬过的潮虫，"父亲毕生的研究，总要有人继续。"
集装箱阴影里突然亮起十几对金色光点。林晨本能地展开光翼，能量流动在破损的金属羽骨间迸溅出蓝色火花。那些潜伏的身影渐渐显形——全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每张脸上都带着部分与他相似的特征。
"第几批了？"林曦用指尖轻点太阳穴，她身后的人群立刻整齐划一地亮出条形码，"从A到M系列，我们终于等到最完美的原始载体。"
货轮汽笛再次鸣响，这次近得能听见锚链绞动的闷响。林晨突然注意到妹妹右手小指缺失了最后一节——那是她十岁时为了证明"实验体不怕疼"自己咬断的。记忆与现实重叠的眩晕感让他踉跄了一下。
"你们把活人...当成培养皿？"他声音里的颤抖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恐惧。海风突然转向，送来船舱里腐烂鱼虾的腥臭。
林暮的机械臂弹出全息投影，密密麻麻的基因链在空中旋转。"还记得你离家那天吗？"投影切换成天文台爆炸的画面，"父亲用整个天文台做了个筛选器，只有能吸收星尘的体质才配成为新人类。"
探照灯扫过的瞬间，林晨看清了妹妹白大褂内衬上干涸的血迹。那些褐色的污渍组成诡异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符文。他胃部抽搐起来，三年来追捕过的每个"变异人"临终时的眼睛都在脑海中闪回——他们虹膜边缘都带着同样的淡金色。
"加入我们。"林曦伸出残缺的手，掌心躺着颗发光的银色胶囊，"这是用你当年留下的血液样本培育的种子，能让你看见真实的星空。"
集装箱缝隙间突然传来电子音："坐标确认，实施收容。"十几架无人机从海面升起，投下的银粉在月光中形成旋转的漩涡。林晨的光翼自动进入防御状态，能量场激起地面上的铁屑疯狂舞动。
"看来猎犬部队升级了追踪系统。"林暮冷笑着按下腕表，所有克隆体同时展开形态各异的光翼——有的如蝉翼透明，有的似蝙蝠肉膜，在银雾中投下扭曲的阴影。
林晨的怀表突然疯狂震动，表盘弹出微型全息图：七岁的小曦在蛋糕后面比着"快跑"的手势。这个被植入记忆芯片的童年画面，此刻成了最尖锐的讽刺。他望着曾经最亲密的两人，他们眼中跳动的金光与无人机镜头如出一辙。
"你们把星空...变成了养殖场？"林晨的光翼完全展开，能量流动在破损处迸发出危险的紫光。海雾突然被某种力量搅动，形成无数微型漩涡。
林曦的笑容消失了。她抬起右手，所有克隆体同步举起武器。"你永远这么感情用事。"她的声音里突然混入电子杂音，"所以父亲当年才要清除你的记忆模块。"
第一发脉冲炮击中林晨脚边时，他注意到炮弹外壳刻着妹妹的笔迹："给十三哥的生日烟花"。这个发现比任何武器都更具杀伤力，他咆哮着冲向夜空，光翼拖出的蓝光轨迹在银雾中撕开一道伤口般的裂痕。
货轮上的探照灯突然全部转向，强光中浮现出数百个悬浮的培养舱。透过半透明舱体，能看见里面蜷缩着不同发育阶段的人形。林晨在急速攀升中与某个舱体擦肩而过，培养液里漂浮的面孔让他心脏停跳——那是十岁时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