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十九年·广州码头
夜雾笼罩珠江,李鸿基蹲在芦苇荡里,冰冷的江水浸透裤腿。
身旁的天地会弟兄们屏息凝神,目光紧锁远处停泊的“茉莉号”商船。
“道长,您确定要亲自上船?”洪二低声问,手里攥着一把淬毒的短刀。
李鸿基没回答,手指着陨铁剑的剑柄。
剑身微凉,晶簇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他本不该来——玄真子告诫过他,这把剑的力量尚未完全苏醒,贸然行动只会招来祸端。
但天地会的情报太惊人:五百箱鸦片,足以荼毒半座广州城。
“动手。”李鸿基冷声道。
子时三刻·“茉莉号”甲板
李鸿基借着夜色的掩护,翻上商船。
甲板上静得出奇,只有两个英国水手倚在桅杆旁打盹,酒瓶滚在脚边。
太顺利了。
他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但身后天地会的弟兄己经摸上船,刀光在暗处闪烁。
洪二打了个手势,十几条黑影无声散开,向货舱潜去。
李鸿基握紧陨铁剑,剑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某种警告。
“不对劲……”他低喃。
话音未落,甲板上的酒瓶“当啷”一声翻倒。
紧接着,整艘船骤然亮如白昼!
“Fire!”
一声暴喝从船舱内炸响,数十支燧发枪同时开火,铅弹如暴雨般倾泻而来!
“有埋伏!”洪二嘶吼着扑倒,但仍被一枪打穿肩膀,血花迸溅。
李鸿基猛地翻滚到货箱后,子弹擦着他的道袍射入木板。
他抬头看去,甲板上不知何时站满了英国士兵,火枪队排成三列,轮番射击。
而更让他血液凝固的是——船舱顶部,一个金发军官正冷笑着俯视战场,手里举着一盏信号灯。
查理·义律。
“杀光这些老鼠。”义律用英语下令,声音里带着轻蔑。
李鸿基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拔剑,陨铁剑的晶簇爆出一团刺目的蓝光,剑锋划破空气,竟将射来的子弹凌空劈落!
英国士兵一片哗然,义律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Witchcraft!(巫术!)”有人惊恐大喊。
李鸿基趁机冲向洪二,一把拽起他:“撤!”
但己经晚了。
甲板暗门突然掀开,更多的英军冲了出来,刺刀雪亮。
天地会的人被逼到船舷,接二连三中弹落水。
“跳船!”李鸿基怒吼,拖着洪二翻过栏杆。
冰冷的江水瞬间淹没头顶,他在水中睁开眼,看到“茉莉号”的船底竟挂着铁网——水下也有埋伏!
一根铁矛从上方刺下,李鸿基勉强闪避,但仍被划破肋下,鲜血在水中晕开。
“要死在这了吗……”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突然,江底亮起一团金光。
一条白影如游鱼般掠过,拂尘卷住李鸿基的腰,猛地将他拖向水面——
玄真子!
翌日·白云观密室
李鸿基在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丹房的石床上,肋下的伤口己被草药敷住,火辣辣地疼。
“醒了?”玄真子坐在一旁,手里捏着一枚染血的铅弹,“逞英雄的滋味如何?”
李鸿基咬牙撑起身子:“洪二呢?”
“死了。”玄真子淡淡道,“天地会折了二十七人,尸首都漂到了黄埔港。”
李鸿基一拳砸在石床上,指节渗血。
玄真子叹了口气,从药柜取出一瓶药酒:“喝了吧,能镇痛。”
李鸿基没接,只是死死盯着墙上的广州城地图——上面标注着洋行、官府和天地会的势力范围。
“现在明白了?”玄真子拂尘轻点地图,“洋人有枪炮,官府有律法,天地会……只有一腔热血。”
李鸿基冷笑:“所以我们就看着鸦片毒害百姓?”
“当然不。”玄真子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扔给他,“看看这个。”
李鸿基展开信纸,是林则徐的亲笔:
“白云观玄真道长台鉴:
夷人狡诈,私藏烟土于商馆地下,本官欲彻查,奈何朝廷掣肘。
闻道长通晓夷技,可否借‘丹术’一用?
——林则徐 手书”
李鸿基猛地抬头:“林则徐……要和我们合作?”
玄真子微微一笑:“他禁烟,我们杀洋人,各取所需。”
窗外,晨光照进密室,映出桌上三样东西:
· 染血的陨铁剑
· 林则徐的密信
· 一枚刻着“反清复明”的铜钱
李鸿基抓起剑,缓缓站起:“师父,接下来怎么办?”
玄真子拂尘一甩,指向珠江方向:
“等。”
“等什么?”
“等洋人、官府和天地会……自己打起来。”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