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是一座用黄金与恐惧打造的囚笼。
萧承泽坐在自己的寝宫里,殿内的龙涎香,闻起来像坟墓里腐朽的气息。
他不能输。
不能只当顾凛川手上的一枚棋子,一个用完即弃的诱饵。
一个念头,像毒藤,死死缠住他的心脏。
母后。
当今太后,是唯一能制衡顾家的存在。
他要赌一把。
夜色如墨。
萧承泽避开了所有侍从,只带了一个贴身的小太监,像个贼一样,穿行在自己宫殿的阴影里。
慈宁宫的灯火,在夜幕中,像一双窥探的眼睛。
他扑通一声,跪在太后面前。
“母后!救救朕,救救萧氏的江山!”
他将顾家的“阴谋”和盘托出。
顾家要动司天监,要在那位李监正身上找东西。
这是谋逆的前兆!
“请母后动用暗龙卫,先发制人,将顾家一党拿下!”他声音颤抖,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疯狂。
高坐凤榻的太后,脸上先是震惊,随即化为痛心。
她走下来,亲手扶起萧承泽,用温热的锦帕为他擦去额角的冷汗。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慈爱温和。
“你长大了,懂得为江山社稷分忧了。此事,母后知道了,定会为你做主。”
萧承泽看着母后那双充满安抚力量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希望。
他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
他没看到,在他转身离开后,太后脸上的慈爱,瞬间剥落。
剩下的,是一片冰冷的、死水般的漠然。
她没有传令调动任何兵马。
只是对着阴影处,淡淡吩咐了一句。
“去,请李监正过来,哀家有话要问。”
相国府,密室。
顾知意正被她二哥抱在怀里,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这皇帝真是头号猪队友。】
【他难道不知道,太后跟那个老神棍李淳风,才是一伙的吗?】
【他这么跑去一告密,不就等于明着告诉李淳风:喂,我们己经盯上你了,你快跑吧!】
顾修文抱着妹妹的手,微微一顿。
【不过嘛……二哥早就料到他会去告密了。】
【派去监视慈宁宫的人,压根不是为了防太后。】
【而是为了看她,在接到告密之后,第一反应是做什么。】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在密室中单膝跪下,递上一卷密报。
顾修文展开。
密报上的字,印证了妹妹的心声。
太后没有调兵,而是秘密召见了李淳风。
顾修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鱼,上钩了。”
皇帝的告密,非但没有打草惊蛇。
反而成了最精准的探路石。
它向顾家,证实了两件事。
一,太后与李淳风,关系匪浅。
二,太后极度自负。她不相信顾家,敢在她的寿诞大典上动手。所以她按兵不动,想坐山观虎斗。
顾修文转动轮椅,来到父亲顾凛川面前。
他抬起头,眼中是洞悉一切的清明。
“父亲,太后不是想保司天监。”
“她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那个知道她太多秘密的李淳风。”
“然后,将脏水泼到我们顾家身上,治我们一个‘构陷忠良,意图谋逆’的罪名。”
“最后,她再动用暗龙卫,将我们和司天监的余党,一网打尽。”
他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冰。
“好一招‘黄雀在后’。”
密室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顾凛川站在巨大的京城沙盘前,沉默不语。
他伸出手,将一枚代表“太后”的黑色棋子,从皇宫深处,移了出来。
放在了比“李淳风”那枚棋子,更危险,更致命的位置。
他看着那枚棋子,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毁灭性的光芒。
“既然她想看戏……”
“那这场戏,就唱得再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