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金殿的空气还残留着几分江南水患后的沉重。
百官肃立,龙椅上的皇帝面色无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议题将尽,众人以为又将是平淡收场的一日时。
御史台,一名素以清流自居,平日里连看顾凛川一眼都嫌脏了眼睛的张御史,突然出列。
他手捧玉笏,身形瘦削,声音却如洪钟。
“臣,有本要奏!”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错愕。
张御史弹劾过朝中近半官员,却唯独对陈氏一族赞誉有加。
今日,他要奏什么?
“臣要弹劾陈氏一族,其罪,罄竹难书!”
话音落地,如巨石砸入静湖,满朝皆惊!
陈贵妃的兄长,国舅陈世德,当即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张御史!你休要血口喷人!”
张御史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他,而是从袖中抽出一本厚厚的奏折,高举过顶。
“此乃臣耗时数月,暗中查访所得,陈氏勾结水匪,走私南疆,侵占良田万顷!铁证如山!”
这些证据,正是二哥顾修文早己备好的利剑,如今,借他人之手,精准地刺了出去。
陈氏一党的官员顿时炸了锅,纷纷出列反驳。
“一派胡言!”
“此乃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金殿之上,瞬间乱成一锅粥。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不语的相国顾凛川,缓缓迈出一步。
只一步,整个朝堂的嘈杂,仿佛都被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威压给按了下去。
他没有看那些叫嚣的陈氏党羽,而是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沉声开口。
“陛下,江南水患,国库亏空巨大。如今有此线索,臣以为,当彻查!”
他顿了顿,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却重如泰山。
“若查实,正好抄没其家产,以补国库。若不实,也好还陈国舅一个清白。”
一番话,堵死了所有人的嘴。
名正言顺,大义凛然。
他用刚刚救下江南几十万灾民所积累起来的滔天声望,化作了一柄最锋利,也最干净的刀。
他要杀人,还要让全天下都觉得,他杀得对,杀得好!
龙椅上的皇帝,深深地看了顾凛川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
“准奏。”
陈世德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椒房殿。
“啪!”
一只成色极佳的暖玉手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陈贵妃妆容精致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恨意。
是顾凛川!一定是他的报复!
可对方的手段,阳谋交织,滴水不漏,让她连一丝反击的把柄都抓不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娘家的势力,被连根拔起!
彻查的圣旨一下,陈家这座看似坚固的大厦,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相国府。
顾知意在柔软的毯子上翻了个身,小手摸索着,终于笨拙地鼓了两下掌。
啪。啪。
【爹爹好棒!啪啪啪!】
【不动刀枪,就把坏蛋的爪牙全砍了,比话本里的将军还厉害!】
顾凛川看着女儿给自己“鼓掌”的可爱模样,眼中的冰冷散去,化作一片柔情。
然而,无人知晓。
京城一处隐秘的宅院里,失去了最大靠山的六皇子萧承泽,双目赤红,彻底陷入了癫狂。
他启动了母妃留给他最后的,也是最危险的底牌。
“前朝余孽,复国军……”
他对着阴影中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声音嘶哑扭曲。
“我要你们在冬至祭天大典上,杀了皇帝,杀了顾凛川!”
“事成之后,江山,我们对半分!”
一个恶毒至极,足以让天下大乱的计划,在暗室中,悄然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