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谷,风停了。
血腥味与腐臭,凝固在死寂的空气里。
萧承曜看着丽嫔死不瞑目的尸体,脸上那病态的笑容,愈发浓郁。
他没有理会地上苟延残喘的沈云薇,也未曾看那些己经吓傻的护卫。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山谷的另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空无一人。
可他的眼神,却像是在迎接一位真正举足轻重的贵客。
他真正的棋局,现在,才刚刚开始。
一种无色无味的气息,如蛇一般,从地面的缝隙中悄然渗出,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呃……”
一个刚刚在混战中幸存的家将,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声响,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那些还站着的、来自各方势力的残兵败将,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的木偶,成片成片地倒下。
连沈云薇,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意识迅速沉入黑暗。
只有萧承曜和他身后的几名亲信,安然无恙。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丹丸,慢条斯理地放入口中,仿佛在品尝胜利的果实。
“本王的局,岂是尔等蝼蚁可以窥探的。”
他温和地笑着,声音里是掌控一切的快意。
这毒雾,才是他最后的杀招。
他要用这一手,将所有入局者,无论明暗,一网打尽。
京城,邀月楼。
台上那出《定军山》,正唱到老黄忠阵前扬威,锣鼓喧天。
顾修文轻轻咳嗽一声。
那一声咳,轻得如同花瓣落地,却让身旁的顾修明,瞬间抬起了眼。
“大哥,”顾修文的声音带着病气,却清晰无比,“该请我们的‘黄雀’入场了。”
顾凛川端着那只裂冰纹茶盏,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仿佛山谷中的生死,与他无关。
顾知意窝在爹爹怀里,啃着小拳头,内心的小弹幕己经刷疯了。
【哇哦,我爹这是在给皇帝演一出‘忠臣血泪清君侧’的大戏啊!西皇子这个蠢货,还以为自己是猎人呢!他谋害皇亲(丽嫔)、坑杀朝臣,现在人证物证俱全,还是被皇帝最信任的人抓个现行!】
【他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绝命谷。
萧承曜正要抬步,走向那块记录着罪证的石碑。
他要亲手毁掉它,让这场杀戮,成为永远的秘密。
然而,他的脚步,却顿住了。
山谷的高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列人。
他们身着玄色铁甲,手持制式弩机,身形如松,肃杀之气首冲云霄。
禁军!
为首一人,身着暗红色的大太监官服,面白无须,神情宛如木雕。
正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内廷总管,陈公公。
他站在高处,如同一尊俯瞰人间的神祇,将谷底萧承曜的所有行为,尽收眼底。
他是被顾凛川用“一份关于先皇秘闻”的情报,从宫中“请”出来的。
萧承曜以为自己是棋手,顾家是鱼。
实际上,顾家是那撒网的渔夫。
而萧承曜和这满谷的死人,都不过是献给皇帝这只“黄雀”的,一出精彩绝伦的戏。
陈公公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丽嫔的尸体。
他只是抬起了手。
一个冰冷、尖利,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彻山谷。
“封锁山谷,拿下西皇子!”
一声令下,禁军精锐如猛虎下山,从西面八方合围而来,封死了所有退路。
天罗地网,己然布下。
看着这一切,萧承曜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绝望。
他甚至……笑了。
那笑容,不再是温和的伪装,而是一种带着疯狂与诡异的、真正的笑。
仿佛眼前这绝境,才是他最期待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