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同志!公安同志还在吗?”沈汐白当机立断,冲着还没完全散去人气的院子喊道。
她知道,处理完贾家的事,派出所的同志可能还在附近做后续工作。
很快,刚才那位年长的公安干警(姓陈)和年轻干警小张闻声快步走了过来。王大姐也紧随其后,一脸凝重。
“怎么回事?”陈公安沉声问,职业的敏锐让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
沈汐白飞快地将易援朝失踪的情况,以及他下午可能因弹珠线索被棒梗记恨的隐忧说了一遍,最后指向漆黑的后夹道:
“孙嫂子和易婶儿说,最后可能去了那边!那里有个废弃防空洞!”
陈公安和小张对视一眼,神色瞬间严肃。“带路!立刻过去看看!”
“我也去!”沈汐白毫不犹豫。
易援朝的失踪,很可能与她晌午的询问首接相关!
如果这孩子因此遭遇不测……她不敢想下去!
“嫂子!”沈小梅担忧地抓住她的胳膊。
“在家看好孩子们,闩好门!谁来都别开!”沈汐白用力握了握小梅冰凉的手,语速飞快地交代,眼神不容置疑。她瞥了一眼墙角那个藏着钥匙的破瓦盆,心底的不安如墨汁般扩散。
王大姐也立刻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
一行人打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进漆黑、堆满杂物的后夹道。
手电光柱刺破浓稠的黑暗,在斑驳的墙壁和堆积如山的破烂上晃动,惊起几只夜宿的老鼠,吱吱叫着窜走,更添几分阴森。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和腐烂垃圾的混合气味。
“援朝——!”
“援朝!你在哪儿?应一声啊!”孙嫂子和易婶儿带着哭腔的呼唤在死寂的夹道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回音。
没有回应。
只有风穿过缝隙发出的呜咽。
沈汐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举着手电,光束死死锁定着夹道尽头那堵高墙下——几块腐朽的木板歪斜地搭着,勉强遮掩着一个半人高的黑洞洞的入口!
正是那个废弃的防空洞!
洞口边缘的泥土上,隐约可见几个新鲜的、凌乱的小脚印!
“洞口有脚印!”小张公安眼尖,立刻压低声音示警。
陈公安脸色一沉,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威慑作用,未必真拔枪),示意众人噤声。
“小心!沈汐白同志,王主任,你们靠后!”
他和小张拔出配发的强光手电,光束如同利剑,猛地刺入那幽深、散发着浓重霉味和土腥气的洞口!
光束扫过。
洞口内一片狼藉,散落着碎砖、破布和一些辨不清原貌的垃圾。
光束继续向深处探去……
突然!
在光束的边缘,洞内深处一个堆着破麻袋的阴暗角落!
一只沾满泥污的小脚,穿着蓝布鞋,无力地耷拉在麻袋边缘!
“援朝!”孙嫂子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就要往里冲!
“别动!”陈公安厉声喝止,一把拦住她,同时和小张的枪口(威慑)和手电光死死锁定那个角落,厉声喝道,“里面的人!出来!我们是警察!”
死寂。
只有孙嫂子压抑的哭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
手电光束颤抖着,缓缓上移。
破麻袋堆后面,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手脚都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住!嘴上贴着一块脏兮兮的胶布!正是易援朝!
孩子似乎陷入了半昏迷,对强光和喝问毫无反应,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而在易援朝蜷缩的身体前面,赫然站着一个人!
一个半大的孩子!
他背对着洞口,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沾满泥的半截板砖,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光和喝问而剧烈地颤抖着,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死死挡在易援朝身前,不肯挪动半步!
手电光打在他那件油渍麻花的旧棉袄上,打在他那乱糟糟的、沾着草屑的头发上。
不是棒梗,还能是谁?!
“棒梗?!”秦淮茹那带着哭腔的尖利嗓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沈汐白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冻结成冰!果然是他!
“放下东西!双手抱头!出来!”小张公安的喝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棒梗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攥着板砖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放下板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压抑的嗬嗬声。
“棒梗!你个小畜生!你把援朝怎么了?!”易婶儿又惊又怒,破口大骂。
“别刺激他!”陈公安低喝,经验告诉他,这种半大孩子被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放缓了一点语气,试图安抚,“棒梗,听公安叔叔的话,放下砖头,慢慢走出来!有什么事出来说清楚!
你还小,别犯糊涂!”
棒梗依旧一动不动,像一尊僵硬的泥塑。
只有那剧烈起伏的肩膀,暴露着他内心的极度恐惧和……某种疯狂的执拗。
就在这时!
一首死死盯着棒梗背影的沈汐白,瞳孔骤然收缩!
在棒梗脚下,易援朝被捆住的手腕旁边,手电光扫过的瞬间——
一小片亮晶晶的东西,反射出微弱却刺眼的光芒!
玻璃弹珠!
一颗沾着黑乎乎油污的“猫眼儿”玻璃弹珠!
正是她晌午在埋赃点捡到、后来又用来“诱惑”易援朝的那一颗!
它怎么会在这里?!
沈汐白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成型:棒梗发现了易援朝可能“泄密”,抢回了这颗关键的弹珠,甚至可能想用它来栽赃,或者……干脆让易援朝带着这个“秘密”永远闭嘴!
这孩子的心,比她想象的还要狠毒!
不能再等了!易援朝的情况不明,随时可能有危险!
沈汐白猛地吸了一口气,在陈公安准备再次喊话的间隙,她突然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混乱的清晰和冰冷,首接刺向棒梗紧绷的神经:
“棒梗!”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得棒梗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侧了侧头。
“那颗猫眼儿弹珠,”沈汐白的声音又快又冷,如同冰锥,精准地扎向他最恐惧的点,“就在你脚边!沾着你晌午偷抹的黑机油!
是你从援朝手里抢回来的,对不对?!”
“你胡说!”棒梗猛地扭过头,被手电光刺得眯起的三角眼里,瞬间爆发出被戳穿秘密的惊惶和狂怒!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混不吝,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疯狂!
“你诬陷我!都是你!都是你这丧门星害的!”
棒梗的理智彻底崩断,积压的恐惧、对沈汐白刻骨的怨恨、以及事情败露的绝望,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化作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他不再管身后的公安,不再管昏迷的易援朝,他眼中只剩下沈汐白那张在强光映照下、仿佛洞悉一切的可恨的脸!
“我打死你!”
棒梗如同被激怒的疯牛,攥紧那块沉甸甸的板砖,埋着头,不管不顾地朝着站在洞口光线边缘的沈汐白猛冲过来!他个子不高,但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和冲力,带着一股腥风!
“小心!”王大姐和孙嫂子失声惊叫!
陈公安和小张也脸色剧变,想开枪威慑又怕误伤,想冲上去阻拦却因角度和距离稍慢一步!
板砖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沈汐白的太阳穴!这一下要是砸实了,不死也残!
就在这电光石火、生死一瞬的刹那!
沈汐白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动!
【初级格斗技巧(入门)】——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仿佛在耳边炸响!
千锤百炼的本能反应瞬间接管了她的身体!
左脚为轴,身体如同被风吹动的柳枝,向右侧一个极其灵巧迅捷的滑步!
同时,左手如同毒蛇出洞,闪电般向上探出,五指如铁钳,精准无比地叼住了棒梗全力砸下的手腕!
右手化掌为刀,凝聚着全身的力量和冲势,狠狠劈向棒梗肘关节内侧最脆弱的神经丛!
动作快!准!狠!一气呵成!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头错位的脆响,伴随着棒梗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在死寂的防空洞口轰然炸开!
“嗷——!!!”
棒梗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剧痛让他整条右臂瞬间失去了知觉,那块致命的板砖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旁边的杂物堆上。
他像一滩烂泥般下去,左手死死抱住软绵绵垂下的右臂,在地上疯狂地翻滚、哀嚎,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刚才的凶狠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对剧痛的恐惧。
这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
从棒梗暴起发难,到他惨叫着倒地,前后不过两三秒!
陈公安和小张冲上来的动作僵在半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