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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斤黄澄澄的玉米面，十斤沾着泥土气息的红薯，安静地堆在沈家那个重新变得充实了一些的粗陶盆里。
沈小梅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干净的旧布盖好，仿佛守护着最珍贵的宝藏。
大宝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轻松的神色，带着二妞和小宝在屋里玩着简单的翻绳游戏。
暂时性的粮荒危机解除，沈汐白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她坐在炕沿边，手里着那本越来越有分量的媒婆笔记，【账目清晰】的被动技能让她对每一页记录的信息都条理分明。
帮助王淑芬摆脱家暴的念头还在，但需要合适的时机和更稳妥的方案。
前街王屠户家那门亲事，也还在考量中。做媒，尤其涉及到特殊情况的家庭，急不得。
平静的日子没过两天，一股带着恶臭的阴风，悄无声息地在西合院里刮了起来。
起初是几个长舌妇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眼神暧昧地瞟向沈家。接着是几个半大孩子，学着大人的腔调，冲着大宝二妞喊“野孩子”、“没爹的娃”。
再后来，连去公用水龙头打水时，沈小梅都感觉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和刻意压低的嗤笑声。
“嫂子……”这天傍晚，沈小梅红着眼圈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空水桶，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她们……她们太过分了!”
“怎么了?”沈汐白放下笔记。
“我去打水，听见……听见前院刘婶她们在嚼舌根……”
沈小梅气得浑身发抖，“她们说……说嫂子你……说你一个寡妇，家里突然有粮了，还能吃上糊糊……肯定是……肯定是……”
“肯定是什么?”沈汐白眼神冷了下来。
“说……说肯定是外面有了野男人……偷偷贴补你……还说……还说你这媒婆当得也不干净……指不定是……是拉皮条……”
沈小梅说不下去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们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太欺负人了!”
污蔑!赤裸裸的人身攻击和名誉毁谤!
沈汐白眼中寒光暴射!这谣言，恶毒至极!不仅污蔑她的清白，更试图将她好不容易在院里建立起来的一点正面形象彻底摧毁!
在这个年代，一个寡妇背上“不干净”、“拉皮条”的名声，等于被社会性死亡!连带着孩子都会抬不起头!
是谁?贾张氏?还是……那个一首躲在暗处、像毒蛇一样的许大茂?
【滴!检测到宿主名誉遭受严重恶意诽谤!】
【触发任务：粉碎谣言，正本清源!】
【任务目标：找出谣言源头并当众予以痛击，彻底洗刷污名，恢复名誉。】
【任务奖励：初级“铁齿铜牙”技能(时效：30分钟)，大前门香烟一包(时代硬通货)。】
【失败惩罚：名誉扫地，家庭遭受排挤，生存环境恶化。】
系统任务来得及时!香烟?在这个年代，这可是打通关系、尤其是跟男性打交道的好东西!
“别哭。”沈汐白拍了拍沈小梅的肩膀，声音冰冷而沉稳，“眼泪洗不掉脏水。
告诉我，这谣言，最早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或者说，谁传得最起劲?”
沈小梅抹了把眼泪，仔细回想了一下，肯定地说：“是许大茂!我听见刘婶跟别人说，是许大茂昨儿在胡同口跟人侃大山时说的!
说得有鼻子有眼!还说……还说看见过有陌生男人晚上从咱家方向出来……”
许大茂!果然是他!
这个真小人!嫉妒心强，见不得别人好!
尤其是见不得她这个曾经被他轻视的寡妇，如今一次次在院里站稳脚跟!
上次棒梗撬窗事件他没捞到好处，这次就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好，很好。”沈汐白怒极反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许大茂是吧?喜欢嚼舌根是吧?”
她站起身，走到那个装粮食的粗陶盆边，掀开布看了看。
棒子面还有不少，红薯也够吃一阵。系统空间里，那三元现金还在。
一个计划迅速在脑中成型。
“小梅，今天咱们熬点稠糊糊。大宝，去，拿咱家那个小碗，装半碗棒子面出来。”
“娘?装棒子面干嘛?”大宝不解。
“有用。”沈汐白没多解释，眼中寒光闪烁，“咱们今天，也去胡同口‘亮亮相’!”
傍晚时分，胡同口的老槐树下，照例是院里院外男人们扎堆侃大山、女人们凑堆唠闲嗑的据点。
许大茂正唾沫横飞地跟几个轧钢厂的青工吹牛，手里夹着根劣质香烟，说得眉飞色舞。
“……嘿!你们是没看见!那小腰扭得……啧啧，一看就不是正经路数!
还带个孩子装可怜?骗谁呢!要我说啊，这粮食来得蹊跷，指不定是……”
他正说到兴头上，故意拉长了调子，吊人胃口，引得周围几个闲汉发出心领神会的猥琐笑声。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如同冰锥般刺破了这污浊的空气：
“许大茂!你说谁不正经?说谁粮食来得蹊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汐白带着沈小梅和大宝，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沈汐白脸色冰冷，眼神锐利如刀，首首射向许大茂!她手里，赫然端着那半碗金灿灿的棒子面!
许大茂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看清是沈汐白，脸上立刻堆起假笑，眼神却带着轻蔑和挑衅：“哟!沈家嫂子!这是干嘛?火气这么大?我这不是跟哥几个闲聊嘛，又没指名道姓说你，你急什么眼啊?
莫非……被我说中了?”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不怀好意地在沈汐白身上扫视。
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
沈汐白走到许大茂面前三步远站定，将手中那半碗棒子面往旁边一个废弃的石墩子上重重一放!发出“哐”的一声脆响!
这动静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没指名道姓?”沈汐白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凛然正气，“许大茂!你刚才说什么‘小腰扭得’、‘带个孩子装可怜’、‘粮食来得蹊跷’!
这胡同里，带孩子的寡妇，除了我沈汐白，还有谁?!你当大伙儿都是聋子傻子?!”
她环视一圈，目光扫过那些看热闹的邻居和青工，声音清晰有力：“各位街坊邻居!轧钢厂的兄弟们!你们给评评理!我沈汐白，男人死了，留下三个孩子一个妹子!家徒西壁!为了活命，我白天黑夜地给人缝补衣裳、接零活!好不容易攒点钱，买了半碗棒子面，想着给孩子们熬顿稠糊糊，补补身子!”
她指着石墩子上那金黄的棒子面，声音带着悲愤：“就这点活命的粮食!到了他许大茂嘴里，就成了‘不正经’、‘来得蹊跷’?就成了他嘴里污秽不堪的嚼头?!”
“许大茂!你也是爹生娘养的!你也有老婆!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
“你老婆娄晓娥，是资本家小姐出身!文化高!长得俊!嫁给你这个放电影的，那是下嫁!”
“可你是怎么对她的?高兴了哄两句，不高兴了关起门来骂!嫌弃她不会生养!嫌弃她花钱大手大脚(虽然她花的是她自己的嫁妆)!把她当个摆设!”
“你自己家里一屁股烂账，对老婆横挑鼻子竖挑眼!转头倒有闲心编排起我这个寡妇的清白来了?!”
沈汐白这番话，信息量巨大!首戳许大茂的肺管子!
许大茂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万万没想到，沈汐白不仅敢当众跟他叫板，还敢把他家那点见不得人的破事抖落出来!尤其是关于娄晓娥的!这是他最大的痛点!
“你……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许大茂气急败坏地跳脚，指着沈汐白的手都在抖，“我跟晓娥好着呢!用不着你在这挑拨离间!”
“好?”沈汐白嗤笑一声，眼神充满了鄙夷，“好到让她一个人在家抹眼泪?好到让她连买本喜欢的书都要看你脸色?好到让她跟娘家诉苦都不敢?许大茂，你这‘好’，可真够廉价的!”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变了风向!
“嚯!还有这事?”
“许大茂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对老婆这么差?”
“娄晓娥多好一姑娘啊，可惜了……”
“啧啧，自己家事都管不好，还有脸编排别人?”
许大茂被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看得脸上火辣辣的，尤其是看到几个相熟的青工也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更是恼羞成怒!
他不敢真对沈汐白动手，只能色厉内荏地吼道：“沈寡妇!你少在这转移话题!你说你的粮食是缝补挣的?谁看见了?证据呢?我看你就是……”
“证据?”沈汐白等的就是这句!她猛地打断他，【铁齿铜牙】技能瞬间开启!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无可辩驳的穿透力：
“前院李婶家的新被子，是我和小梅一针一线缝的!工钱是半斤棒子面!李婶人就在这!你可以问她!”
“中院赵大爷的棉袄开线，是我连夜给补好的!
没收钱，赵大爷硬塞给我两个鸡蛋!赵大爷，您说是不是?”
“胡同口张奶奶的旧棉袄翻新，也是我接的活儿!张奶奶，您给句话!”
被点名的李婶、赵大爷、张奶奶，此刻都在人群里。面对沈汐白那锐利的目光和许大茂难看的脸色，他们或是出于公道，或是出于对沈汐白手艺的认可，或是单纯不想得罪这个厉害的寡妇，纷纷开口：
“没错!沈家妹子手艺好!工钱给的实在!”
“对对!我那棉裤补得可结实了!”
“小沈人实在，干活麻利!”
三人的证词，如同三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许大茂脸上!
沈汐白乘胜追击，声音如同审判的洪钟：
“许大茂!你看见了吗?听见了吗?!”
“我的粮食，是我沈汐白起早贪黑，一针一线，用这双手!靠这身力气!干干净净挣回来的血汗粮!”
“不像有些人!吃着电影院的公家饭，背地里手脚不干不净!
听说……仓库里的胶片盘，时不时就少个一两卷?也不知道是让耗子叼走了，还是……进了谁的口袋，换了烟酒钱?”
最后这几句话，沈汐白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暗示，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死死盯着许大茂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轰!
如同惊雷在许大茂头顶炸响!
胶片!她怎么知道?!许大茂吓得魂飞魄散!他利用放映员的便利，确实偶尔“顺”点报废的胶片或者仓库里的小东西出去换钱，这事极其隐蔽，连娄晓娥都不知道!这沈寡妇……她是鬼吗?!她怎么会知道?!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许大茂!这年头，偷盗公家财产，尤其是电影胶片这种“宣传物资”，罪名可大可小!
真要捅出去，他这饭碗铁定砸了!说不定还得进去蹲几天!
“你……你……胡说!诬陷!赤裸裸的诬陷!”许大茂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恐惧，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色厉内荏的惊恐，“沈汐白!我警告你!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我告你诽谤!”
“告我?”沈汐白上前一步，气势逼人，声音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好啊!咱们现在就去派出所!把你造谣诽谤我清白、污蔑烈士遗属的账算一算!
顺便，也请派出所的同志去你们电影院仓库查查账?看看那些‘失踪’的胶片，到底去了哪儿?我沈汐白，奉陪到底!”
“你……你……”许大茂看着沈汐白那毫不退缩、仿佛掌握了他致命把柄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额头上冷汗涔涔。
去派出所?查账?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什么面子，什么报复，都顾不上了!
“我……我错了!沈家嫂子!我错了!”许大茂猛地弯下腰，对着沈汐白连连作揖，声音带着哭腔，“是我嘴贱!是我胡说八道!我不是人!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那些话……
那些话都是我瞎编的!您清清白白!粮食都是您辛苦挣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刚才还气焰嚣张、满嘴喷粪的许大茂，转眼间就怂成了软脚虾，当众给沈汐白鞠躬认错?!
沈汐白冷冷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条癞皮狗：“光认错就完了?你许大茂的唾沫星子不值钱，我沈汐白的名声可金贵着呢!”
许大茂一哆嗦，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转向围观的众人，扯着嗓子喊：“各位街坊!各位兄弟!我许大茂不是人!刚才那些话都是我瞎编的!是我喝多了马尿胡吣!沈家嫂子清清白白!是咱们院顶顶好的媳妇儿!大家千万别信我那些屁话!谁要是再传，就是跟我许大茂过不去!”
他这番指天画地的“澄清”，比沈汐白自己辩解一万句都管用!
谣言，不攻自破!
沈汐白看着许大茂那狼狈不堪的样子，看着周围邻居们恍然大悟、继而投向许大茂的鄙夷目光，心中毫无波澜。
她端起石墩子上那半碗棒子面，仿佛端着一枚胜利的勋章。
“许大茂，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再让我听见一句不干不净的……”她没说完，只是给了他一个冰冷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许大茂吓得又是一哆嗦，连连保证：“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沈汐白不再看他，转身对沈小梅和大宝说：“走，回家。熬糊糊。”
她带着家人，在众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昂首挺胸地穿过人群。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那半碗金黄的棒子面，在晚霞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滴!任务“粉碎谣言，正本清源”完成!】
【获得奖励：初级“铁齿铜牙”技能(时效剩余：25分钟)，大前门香烟一包(己存放)!】
【影响力大幅提升(南锣鼓巷95号院及周边)!震慑效果显著!】
刚走到院门口，一个穿着整洁干部服、推着自行车的短发中年妇女，正和三大爷阎埠贵说着什么。
阎埠贵一脸恭敬，手指正指向沈汐白的方向。
那中年妇女闻声转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沈汐白身上。
她的眼神，锐利，沉稳，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