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城郊废弃窑厂的残垣,沈清禾蜷缩在顾砚之怀里,听着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救护车的蓝光穿透雨幕时,她忽然注意到顾砚之衬衫下渗出的血正将她的晚礼服染成暗红,那是徒手撕裂铁门时被锈钉划开的伤口,此刻仍在汩汩渗血。
“先包扎你的伤!" 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顾砚之按回担架。男人苍白的脸上泛起倔强的笑,沾满血污的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医生说过,你现在不能激动。" 他转头对医护人员低吼,"先给她做全身检查,立刻!"
急诊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沈清禾躺在 CT 扫描仪上,左手被固定在特制支架里,纳米护具正在同步监测关节数据。走廊里传来顾砚之压抑的怒吼:"我不管什么流程!必须现在给她安排专家会诊!" 她想起他手机里密密麻麻的问诊记录,那些深夜与 301 医院专家的对话,每一句都藏着灼人的关切。
当她再次醒来时,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混着艾草的气息。顾砚之趴在床边熟睡,额角贴着创可贴,胡茬蹭过她手背时引起一阵痒意。床头柜上摆着保温桶,掀开盖子,是冒着热气的桂花藕粉 —— 他连甜度都记得她最爱的三分糖。手机屏幕亮起,置顶消息是助理发来的:网络舆情反转,匿名者爆出林悦前男友受雇抹黑的录音证据。
"醒了?" 沙哑的声音惊破寂静。顾砚之突然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映着晨光,"医生说你需要静养三个月,干细胞治疗方案己经......"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沈清禾正颤抖着伸手,抚过他心口狰狞的旧疤。那里的纱布己经被鲜血浸透,在白色病号服上晕开刺目的花。
"疼吗?"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顾砚之突然笑出声,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跳处:"和你扎针比?这算什么?" 他的指腹着她虎口的针眼,"你知道我在审讯室多恨自己吗?看着他们拿那些视频污蔑你,我却......" 喉结剧烈滚动,"我甚至没能保护好你的银针盒。"
沈清禾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她想起父亲的缠丝笔记,想起短信里带血的银针,想起林悦前男友播放的那场火灾视频。"砚之," 她突然坐起身,牵动了输液管,"那场火...... 视频里的画面......"
"我知道。" 顾砚之捂住她的嘴,"警方在天工集团的服务器里找到了完整监控。"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当年是有人故意调换煤油灯,我父亲和沈伯父根本......" 话未说完,病房门被猛地推开,顾母举着一叠文件冲进来,鬓角的白发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清禾丫头," 老人的声音颤抖着,将文件摊开在床上,"这是当年的检验报告,有人篡改了消防鉴定结果......" 泛黄的纸张上,"人为纵火" 的结论刺得人眼眶发酸。顾母突然抓住沈清禾的手,老泪纵横,"对不起,阿姨错怪你十年......"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骚动。数十名举着横幅的网友堵在门口,横幅上 "还非遗大师清白"" 守护半塘春 "的字迹被雨水晕染,却依然醒目。领头的年轻人举起手机,首播画面里,百万网友正在刷屏:" 我们要见沈老师!""支持传统工艺!"
沈清禾的泪水再次决堤。她想起庆功宴上被偷拍的狼狈,想起网络暴力带来的窒息,想起深夜独自扎针时的绝望。而此刻,那些恶意的潮水正在退去,露出的是无数双温暖的手,托举着她和她的传承。
一周后的晨光里,沈清禾站在 "半塘春" 重建的窑炉前。左手戴着全新的智能护具,内嵌的干细胞缓释装置正在缓缓注入修复液。顾砚之站在她身旁,缠着绷带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掌心的温度透过护具传来。窑炉门缓缓打开,第一窑 "涅槃" 系列瓷器在朝阳中泛着温润的光,釉面上的冰裂纹如同重生的蝶翼,诉说着浴火后的新生。
突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故宫博物院的修复团队捧着明代古伞匆匆赶来,伞骨上崭新的缠丝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 —— 那是用沈家失传技法与现代纳米材料结合的成果。"沈老师," 首席专家激动地说,"这把伞的修复引发了国际关注,大英博物馆邀请您......"
话音未落,沈清禾己被顾砚之搂进怀里。男人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笑意:"听见了?世界都在等你。" 她抬头,看见他眼底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还有背后冉冉升起的朝阳。十年的爱恨情仇,终于在这一刻熔铸成新的希望,如同眼前的窑火,生生不息,照亮传承的长路。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天工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林悦前男友跪在满地碎裂的监控硬盘前,手机屏幕上弹出最后一条消息:"任务失败,后果自负。" 他颤抖着点开附件,是一段偷拍视频 —— 画面里,某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与神秘人密会,手中拿着沈家老宅的设计图纸。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他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这场阴谋里的一颗棋子。
暮色渐浓时,沈清禾和顾砚之漫步在杭城古巷。月光洒在青石板上,为他们的影子镀上银边。突然,沈清禾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打开的瞬间,两枚对戒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戒面雕刻着并蒂莲与缠绕的竹丝,内侧刻着微小的字样:"烬火重明,禾砚共生"。
"这次换我求婚。" 她踮起脚尖,将戒指套进他缠着绷带的手指,"以后的路,换我护着你。" 顾砚之的眼眶瞬间,他低头吻住她颤抖的唇,十年的等待与伤痛,都化作这一吻的温柔与坚定。而在他们身后,"半塘春" 的灯火正亮,照亮着非遗传承的漫漫征途,也照亮着他们携手同行的未来。